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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克在基拉利希达的奇遇(14)


  “我还得说服你,沃吉契卡,你知道维舍堡的涅克拉诺瓦街在哪儿吗?车工沃波尼克在那条街上开了个作坊。这个人很正直,有一天他在外边喝了许多酒,带着一个浪荡子来家里过夜。这以后,他躺了好长一段时间。他老婆每天给他包扎头上的伤口的时候总是说:‘你瞧,托尼切克,你要是就一个人回来,我只会和你处得乐呵呵的,绝不会拿秤锤砸你的脑袋。’而他呢,在他恢复了说话能力时,说:‘你说得对,孩子他妈,我下次出门,谁也不带回来了。’”

  沃吉契卡听了很生气,说:“还让那匈牙利人用什么来砸我们的脑袋?岂有此理!那我抓住他的脖子象扔榴霰弹似地把他从二楼扔下去。对这些匈牙利小子就得狠一点。跟他们没什么客气好讲。”

  “沃吉契卡,你喝得还不算多嘛,我比你还多喝了半公升哩。记住,我们可不能丢丑呵。这件事我是要负责的。这可是牵涉到娘儿们的事啊。”

  “娘儿们也一样揍,帅克,我不管这些。你还不了解我沃吉契卡老汉的脾气。有一回在萨别赫利采的‘玫瑰岛,酒吧间里,有个穿得妖里妖气的女人不肯跟我跳舞,嫌我的脸肿。那天我的脸也确实有些肿,因为我刚从霍什基瓦什的舞会到这儿来。可你想一想,我受得了娘儿们这种侮辱吗?’那好,尊贵的小姐,您瞧着,,我心里说:‘你可别后悔啊!我给了她一家伙,她把那张桌子连玻璃杯一起掀倒在花园里。她跟她的爸爸。妈妈和两个弟弟正坐在桌旁。可是,整个’玫瑰岛,我都不在话下。我有很多沃赫肖维茨的熟人在那儿,他们也帮了我的忙。我们把五家人家连同他们的小孩揍了一通。打闹声恐怕都传到了米赫尔。后来各报都登了有关某城某同乡会所属慈善会兴办郊区游园会的报导。所以我说呀,人家帮了我的忙,我的朋友要办点什么事儿我也总该帮一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离开你一步。你太不了解匈牙利人……你甭想让我从你身边走开,我们久别重逢,又是在这种情况下。”

  “那咱们就一道儿去,”帅克拿定了主意。“可你得当心点儿,别惹祸!”

  “别担心,朋友,”他们一道儿朝楼梯走去时,沃吉契卡悄悄对帅克说,“我来收拾他……”

  还更小声地补了一句:“你看着吧,这匈牙利小子用不着我们费多大的劲。”

  要是一路上有懂捷克话的人,准能在楼梯上听到沃吉契卡老是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你太不了解匈牙利人……”这句名言,产生于利塔河畔生意清淡的小酒店,传到群山环抱的名城基拉利希达的花园间。将来,士兵们在回忆世界大战之前和世界大战之中让他们为了理论联系实际的屠杀而进行的所有这些操练时,他们会永远诅咒这个基拉利希达的。

  帅克和沃吉契卡来到卡柯尼先生的住所门前。帅克按门铃之前先提醒了一句:“沃吉契卡,你听说过一句谚语吧?谨慎为智慧之母。”

  “管它的,”沃吉契卡回答。“我根本不让他有时间张嘴。”

  “我也没什么好跟人罗嗦的,沃吉契卡。”

  帅克按了一下电铃,沃吉契卡则大声嚷道:“一。二,他就得滚下楼去。”

  门开了,一个女仆出来用匈牙利语问他们有何贵干。

  “Nem tudom,”(匈牙利语:“我不懂。”)沃吉契卡鄙视地说。“丫头,学说捷克话吧!”

  “Verstehen Sie deutsch?”(德语:“你会德语吗?”)帅克问道。

  “A pischen.”(德语:“会一点儿。”)

  “Also,sagen Sie der Frau,ich will die Frau sprechen,sagen Sie,dass ein Brief ist von einem Herr,draussen in Kong.”(德语:“告诉你太太,我想跟她说几句话;你就说,走廊上有位先生送来一封给她的信。”)

  “你这人真奇怪,”沃吉契卡说,一面跟着帅克走进过厅。“跟什么臭娘儿们都能说几句。”

  他们站在过道里,把通向楼梯的门关了。帅克说:

  “他们这儿摆设真好!衣帽架还挂了两把小伞,这幅基督像也画得不赖。”

  女仆从那间刀叉碰响杯盘的房间里走出来,对帅克说:

  “Frau ist gesagt,dass sie hat ka Zeit,wenn was ist,dass mir geben und sagen.”(不标准的德语:“太太说了,她没有时间;如果有什么东西,请交给我。”)

  帅克说:“Also,der Frau ein Brief,aber halten Küschen.”(德语:“这儿有一封给太太的信,可你别对别人说。”)

  帅克把卢卡什上尉的信掏了出来。

  帅克用手指着自己说:“Ich,Antwort warten hier in die Vorzimmer.”(不标准的德语:“我在这儿,在前厅里等回信。”)

  “你干吗不坐下?”沃吉契卡问道,他自己已经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那儿有把椅子。你坐吧!站在这儿活象个要饭的。别在匈牙利人面前装得那么低贱。你瞧着,我们和他有一架干的,我来收拾他!”

  “我问你,”过一会儿他说,“你在哪儿学会了德国话?”

  “我自己学的,”帅克回答说。又沉静了一会儿。后来,只听得女仆送信进去的那个房间里传来一阵吼声。有人把一件什么重东西摔在地上,然后又清晰地听到砸玻璃杯和盘子的声音,在这些声音中还可清楚地听见有人吼着:“Baszom az anyátba-szom az istenet,baszom a Kristust Marjat,baszom az aty-adot,baszom a világót!”(匈牙利语,极为粗鲁的骂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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