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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回 失中都金丞相殉节 获少女杨家堡成婚(1)


  却说铁木真率兵南下,特令部将哲别为先锋,径抵乌沙堡,金遣平章政事独吉千家奴,一译作通吉迁嘉努。及参政完颜胡沙,胡沙【一作和硕】率兵抵御,未及设备,已被哲别掩至,顿时溃走。哲别遂拔乌沙堡及乌月营。铁木真也即继进,破白登城,进攻西京。留守纥石烈胡沙虎突围遁去,铁木真遂取西京及桓、抚各州,命三子各率一军,分道攻云内、东胜、武朔、丰靖诸州邑,所至皆下。金主永济再命招讨使完颜九斤,九斤【一作纠坚】监军完颜万奴等,万奴【一作鄂诺勒】统兵四十万,扼守野狐岭。

  这野狐岭势极高峻,相传雁飞过此,遇风辄堕,本是一个西北的要隘。完颜胡沙又奉诏为后应,端的是重兵扼境,飞鸟难行。九斤部将明安,劝九斤屯兵固守,九斤不从,再劝他发兵袭敌,又是不从。至铁木真进兵貛儿觜,与野狐岭只隔西冈,九斤乃遣明安至蒙古军,问他入寇的原因。【真是笨鸟。】明安恨九斤不从良言,竟降了铁木真,说明金军虚实。【这也是个虎伥。】

  铁木真遂乘夜进击,九斤毫不及防,顿时蒙古兵突入,一番蹂躏,大半伤亡。九斤、万奴等落荒而逃。蒙古兵乘胜追击,又杀伤了无数。完颜胡沙正来接应,闻败即走,至会河堡,为蒙古兵所追及,大杀一阵,全军覆没,胡沙仅以身免,逃入宣德州。铁木真攻克晋安县,分兵薄居庸关,守将完颜福寿,弃关遁去。蒙古兵驰入关中,径抵金都城下。金主永济,惶急失措。欲南徙汴京,幸得卫兵誓死迎战,杀了一日一夜,才把蒙古兵杀退。铁木真闻金都不下,留兵守居庸关,自率三子回国,再图后举。

  金都解严,征上京留守徒单镒徒单【一作图克坦】为右丞相,纥石烈胡沙虎为右副元帅,胡沙虎自西京遁还,至蔚州,擅取官库金银衣物,入紫荆关,又擅杀涞水县令,金主并不问罪,反令他为副元帅。胡沙虎益无忌惮,自请兵二万北屯宣德。金主只与他五千,令屯妫州。

  胡沙虎遂移文尚书省道:“鞑靼兵来,时金人称蒙古为鞑靼。必不能支,一身不足惜,三千兵为可忧。且恐十二关及建春、万宁宫均将不保了。”

  金主始恨他跋扈,数责十五罪,罢归田里。会金益都防御使杨安儿,亡归山东,聚党横行,四出劫杀。千户耶律留哥【哥一作格】本系辽人,降金得官,至是也归附蒙古,取金、辽东州郡,自立为辽王。金将完颜胡沙往讨留哥,大为所败。金主乃复胡沙虎为右副元帅,令将兵屯燕城北,徒单镒切谏不听。

  胡沙虎终日驰猎,不顾军事,金主以蒙古兵尚留居庸关,饬胡沙虎整兵往击,诏令中有诘责语,胡沙虎不但不悛,反暗生忿恨,竟与私党完颜丑奴、丑奴【一作绰诺】、蒲察六斤【一作富察貛尔锦】、乌古论夺刺【一作乌裤哩道喇】三人,私下定议,造起反来。他不说自己造反,反说人家造反,当下号令军中,诡言奉诏入讨知大兴府徒单南平。军士哪里知晓,便随他同入金都。胡沙虎屯兵广阳门,遣心腹徒单金寿往召南平,南平茫无头绪,奉召而至。

  胡沙虎乘马以待,见南平到来,大喝道:“你敢谋反么?”

  南平不觉惊愕,正要答辩,那胡沙虎已拔出腰刀,将南平劈落马下,死得不明不白。遂进至东华门。

  护卫斜烈【一作色埒默】、和尔【一作纥儿】等,引他入宫,胡沙虎遂自称监国都元帅,陈兵自卫,遍邀亲党,置酒高宴,琼筵醉月,声伎侑觞,居然是酒地花天,流连忘倦。到了次日,用武士胁金主出宫,移居卫邸,留卫兵二百人监守,且令黄门入宫收玺。尚宫左夫人郑氏,执掌玺印,勃然愤道:“玺乃天子所掌,胡沙虎乃是人臣,取玺何用?”

  黄门道:“今时势大变,主上且不保,况一玺呢。御侍亦当为自免计。”

  郑夫人厉声叱道:“汝辈是宫中近侍,恩遇尤隆,主上有难,应以死报,奈何为逆臣夺玺呢?我可死,玺不可与。”【不意金邦有此烈妇。】

  遂瞑目不语。胡沙虎复遣人夺取宣命御宝,除拜乱党数十人。丞相徒单镒正坠马伤足,告假在家,胡沙虎意欲僭位,因镒为民望所关,特自行往访。镒从容答道:“翼王珣系章宗兄,众望咸归,元帅诚决策迎立,乃是万世功勋呢。”

  胡沙虎默然。乃令宦官李思中,就卫王邸中,鸩杀金主永济。另遣徒单铭等,至彰德迎升王枏,枏初封翼王,后封升王。诣燕京即位。立子守忠为太子,追废永济为东海郡侯。

  胡沙虎因完颜纲将兵十万,在缙山领行省事,特诱他回来,设伏击死,复尽撤沿边诸军,尽令回郡。铁木真闻金防已撤,复进兵怀来。金元帅右监军朮虎高琪,拒战败绩,蒙古兵乘胜薄中都。胡沙虎适患足疾,乘车督战,大败蒙古兵。惟足疾益剧,几乎不能行动,乃召高琪入卫,限次日到京。高琪逾期乃至,胡沙虎责他违令,意欲处斩,还是金主珣决意从轻,谕令免死。胡沙虎乃益高琪兵,令他出战,且面饬道:“胜乃赎罪,不胜立斩。”

  高琪驱军迎敌,自夕至晓,北风大作,吹石扬沙,不能举目。金兵正处下风,适为敌人所乘,眼见得支撑不住,只好败回。高琪谕军士道:“我等虽得脱归,仍然难免一死,不如往诛逆贼胡沙虎,再作计较。”

  军士齐声得令,一哄至胡沙虎第,将他围住。胡沙虎知事不妙,忙趋至后垣,逾墙欲遁,偏因足疾未痊,扳登不便,急切里为衣所绊,坠落地上,竟至伤股,卧不能起。高琪率兵突入,见了胡沙虎,哪里还肯容情,手起刀落,分作两段,逆贼终没有好结果。随即取首诣阙,自请坐罪。金主珣反加慰抚,下诏暴胡沙虎罪恶,追夺官爵,且命高琪为左副元帅,一行将士,论功行赏。

  惟蒙古兵恰四处分略,所向残破,连陷金九十余郡。两河、山东数千里,尸骸遍道,鸡犬为墟。再进兵攻中都,铁木真因遣使告金主道:“汝山东、河北郡县,统为我有,汝所守只有燕京,我不难一鼓踏平,但天既弱汝,我不忍再逼汝,汝可速行犒师,消我诸将怒气,我便当回国了。”

  金主珣犹豫未决。高琪主战,独右丞完颜承晖主和,金主乃遣承晖出城议款,铁木真道:“你主有子女么?何不遣来侍我?”

  专想人家的妇女。承晖无奈,还达金主,金主想得一法,把故主永济的少女,饰作公主,送给铁木真受用。他人女儿,乐得慷慨。并将金帛童男女各五百,马三千匹,作为犒师费。铁木真乃驱军北还,出居庸关,把所虏两河、山东少壮男女数十万,尽行杀毙,奏凯而去。真是一个杀星。

  金主珣因国蹙兵弱,防敌再至,因欲迁都汴京,为苟安计。左丞相徒单镒进谏道:“銮舆一动,北路皆不守了。今已讲和,聚兵积粟,固守京都,乃是上策。若恃辽东为根本,倚山负海,备御一面,尚不失为中策。若迁至汴京,四面受敌,恐真是无策呢。”【切要之言。】

  金主珣只是不从,徒单镒忧郁而亡。金主珣遂命完颜承晖为都元帅,穆延尽忠为左丞,奉太子守忠留守中都,自率六宫启行赴汴。事为铁木真所闻,竟愤愤道:“既与我和,还要迁都,是明明疑嫌未释,不过借着和议,作个缓兵的计策,我难道为他所欺么?”

  遂大阅军马,再行南侵。会值金乣军乣即乣字,音纠,乣军所收之军也。作乱,戕杀主帅索温【一作索衮】,另推卓达等卓达【一作卓多,一作斫答】为帅,击败金都防兵,遣使至蒙古乞降。铁木真遂遣降将明安等出助卓达,会兵围攻燕京。金主珣闻燕京被围,亟召太子守忠来汴。守忠一行,燕人益惧,蒙古将木华黎,复分徇辽西,攻金北京,守将银青,出战败还,为裨将完颜昔烈、高德玉等所戕,改推寅答虎为帅。寅答虎是个没用的家伙,见蒙兵势盛,当即出降。

  辽西诸郡,闻风归附,单剩了一座燕京城,就是铜浇铁铸,也是孤危万分。留守都元帅完颜承晖,因尽忠久在行阵,尽把兵权交付,自己得总揽大纲,飞书至汴,乞发援兵。金主珣命左监军永锡,率中山真定军,左都监乌古论庆寿乌古论【一作乌库哩】率大名军,共约数万,驰援燕京。又命御史中丞李英主饷运,行省孛朮鲁为后应。孛朮鲁【一作富珠哩】英赴大名,终日饮酒,蒙古兵竟来劫粮,英全然不觉,冒冒失失的到了霸州。途中正遇蒙古兵,大刀阔斧的冲杀过来,把所有粮车,尽行夺去。英尚是酒气醺醺,似醒非醒,被蒙古兵杀到马前,乱枪搠死。余众悉毙。庆寿、永锡闻粮已失去,如何行军?当然遁归。自是燕都援绝,内外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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