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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回 贪女色吞针欺僧侣 戕妇翁拥众号天主(2)


  因此乌孤传位利鹿孤,利鹿孤传位傉檀,兄终弟及,有吴子诸樊兄弟遗意。谁知傉檀竟至亡国,可见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傉檀既嗣兄位,自号凉王,迁居乐都,改元弘昌。他见姚秦势盛,不能不与为联络,因此上表秦廷,报称嗣立。

  秦主兴遣使册拜傉檀为车骑将军,封广武公。已而,傉檀欲得姑臧,特向秦格外输诚,自去年号,罢尚书丞郎官,乃遣参军关尚诣秦入贡。秦主兴与语道:“车骑投诚献款,为国屏藩,今闻他擅兴兵众,自造大城,究属何意?”

  尚答道:“王公设险守国,系是古来成制,预备不虞,试想车骑僻处遐藩,密迩勍寇,南方逆羌未宾,西方蒙逊跋扈,一或有失,不但危及车骑,并且有害大秦,陛下奈何反启猜嫌呢?”

  兴闻言始笑道:“卿言甚是,朕不免错怪了。”

  尚归报傉檀,傉檀乘机用兵,使弟文支出破南羌,向秦告捷,并求凉州。姚兴不许,但加傉檀散骑常侍,增邑二千户。傉檀再发兵攻北凉,沮渠蒙逊登陴固守,傉檀芟割禾苗,掠得牲畜数千头,引兵退还。于是再遣使至秦,献马三千匹,羊二万口,复乞给凉州城。秦王兴以傉檀为忠,始命都督河右诸军事,进车骑大将军,领凉州刺史,镇守姑臧。召凉州留守王尚还长安。【王尚守姑臧,见八十八回。】

  凉州人申屠英等,遣主簿胡威赴长安,请留王尚仍守凉州,兴不肯从,威流涕白兴道:“臣州奉戴王化,迄今五年,仰恃陛下威德,良牧仁政,士民戮力固守,才得保全,陛下何故贱人贵畜,以臣等易马羊呢?若军国须马,但烦尚书一符,令臣州三千余户,各输一马,朝下夕办,并非难事。昔汉武倾天下财力,开拓河西,截断匈奴右臂,今陛下无故弃五郡士民,俾资暴虏,窃恐虏情狡诈,不但虐我百姓,且劳圣朝旰食呢。”【说得有理。 】

  兴始有悔意,使人止住王尚,并谕令傉檀缓进,哪知傉檀已率众三万,倍道行至五涧,逼尚出城。尚不得已让去姑臧,自还长安,傉檀遂入姑臧城,就宣德堂宴集群僚,酒至半酣,仰视建筑,很觉崇闳,便感叹道:“古人谓作者不居,居者不作,今果然了。”

  凉州故吏孟祎进言道:“从前张文王指前凉张骏,张祚尝尊骏为文王。筑造城苑,缮治宫庙,无非欲传诸子孙,永垂久远,乃秦兵渡河,全州瓦解;梁熙据有此州,拥兵十万,丧师酒泉,亡身彭济,吕氏掩入,势可排山,称王西夏,再传以后,率土崩离,衔璧秦雍。事并见前。昔人有言,富贵无常,忽乱易人,此堂建设,已将百年,共历十有二主,大约信顺乃可久安,仁义才能永固,愿大王慎图远久,无间始终。”

  傉檀改容称谢,推为谠言。先令弟文支镇守姑臧,自还乐都,旋即迁居姑臧城,车服礼仪,统如王制,不过向秦称藩罢了。

  先是魏主拓跋珪称帝,暂不立后,前文八十三回,叙述魏事未及立后,至此补足数语。墦本来好色,所得妃妾,不下十百,大都恃娇倚宠,想做一个正宫娘娘,无如旧不敌新,后来居上,那慕容宝的季女,被虏入魏,竟因年轻貌美,得宠专房。见八十一回。魏俗欲立皇后,必先范铜为像,像成乃得册立。慕容氏铸像适成,遂得立为魏后。约莫过了三五年,珪又想另选娇娃,特遣北部大人贺狄干,向秦求婚。

  秦王兴闻魏已立后,当然不从,且将贺狄干拘留,不令归魏。珪闻报大怒,便亲自督兵,出攻秦属没奕于诸部。当时,北狄有柔然国,为东胡苗裔,姓郁久闾氏,始祖名木骨闾,本为代王猗卢骑卒,遁匿广漠。子车鹿会勇武过人,始纠众立国,号为柔然。后裔社仑,正与拓跋珪同时,连结后秦,屡侵魏境,至是复援秦拒魏,为珪所破,远徙漠北,夺高车为根据地,自号豆代可汗,不劳琐叙。

  惟秦主兴也遣弟姚平,率兵攻魏平阳,陷入乾璧。珪移众击平,将平围住。平向兴乞援,兴自统兵往救,被珪邀击蒙坑,杀退兴军。姚平乃不得出围,粮竭矢尽,投水殉难。余将狄伯支等,尽被擒去。兴力不能救,举军恸哭,因遣使向魏请和。珪尚不许,且进攻蒲坂。

  守将姚绪,用了坚壁清野的计策,固垒扼守,珪无从抄掠,方才引还。嗣因柔然复盛,又为魏患,魏乃与秦通好,放还秦俘。秦亦遣归贺狄干,释怨罢兵,谁知反恼了一个降臣,恨秦通魏,居然叛秦自立,独霸一方。

  看官道是何人?原来是刘卫辰子勃勃。

  卫辰为魏所灭,勃勃辗转入秦,奔依秦高平公没奕于。事见前文。没奕于妻以爱女,使谒姚兴。兴见他身高八尺,腰带十围,仪容伟岸,应对详明,禁不住暗暗称奇,便面授骁骑将军兼奉车都尉,所有军国大议,常使参谋。兴弟邕入谏道:“勃勃天性不仁,未可轻近,愿陛下留意。”

  兴怫然道:“勃勃有济世才,我方欲与平天下,何为见疏?”【这叫做养虎自卫。】

  寻命勃勃为安远将军,封阳川侯,使助没奕于镇高平。且令朔方杂夷,及卫辰遗众三万人,拨归勃勃节制,使他伺魏间隙,报复宿仇。姚邕复与兴固争,力言不可。兴又道:“卿如何知他性气?”

  邕答道:“勃勃奉上慢,御众残,贪暴无亲,轻为去就,如欲过宠,必为边害。”

  兴乃罢议。未几,复拜勃勃为安北将军,封五原公,配以三交五部鲜卑,及杂虏三万余落,使镇朔方。勃勃既得专方面,号令一隅,免不得暗蓄雄心,跃跃思逞。会闻秦魏通和,遂与秦有嫌,起了叛意。适值柔然部酋社仑,遣使贡秦,有马八千匹,路过大城,竟被勃勃截住,夺为己有。又复召集部众三万余人,伪猎高平川,诱令没奕于出会。没奕于以女夫入境,定无歹心,便即坦然相迎。

  不料勃勃生成戾性,不顾妇翁,竟暗嘱部众,刺死没奕于,并有高平部曲,众至数万。晋安帝义熙二年,便僭称天王大单于,建元龙升,署置百官,自谓系出匈奴,乃夏后氏苗裔,因以夏为国号。也列入十六国中。命长兄右地代为丞相,封代公,次兄力俟提为大将军,封魏公,弟阿利罗引为征南将军,兼司隶校尉。异姓依次授任,尊卑有差。当下出击鲜卑薛干等三部,收降万余人,复进攻三城以北诸戍垒。

  三城为秦要塞,由秦将杨丕姚石生等守着,既闻勃勃来攻,当然督兵堵击。偏勃勃兵锋甚锐,势不可当,杨姚二将,连战失利,相继败亡。勃勃尚随地侵掠,不肯少休。

  部将请定都高平,自固根本,勃勃道:“我新创大业,士众未多,姚兴亦一时英雄,诸将用命,未可骤图,我若专恃一城,彼必并力攻我,亡可立待,不如东西飚突,攻他无备,彼顾后必失前,顾前必失后,劳碌奔波,不战亦敝,我得游食自如,不出十年,岭北河东,可尽为我有。待兴既死,然后进攻长安,兴子泓庸弱小儿,怎能敌我?我自有擒他的计策。古时轩辕氏亦迁居无常,至二十多年,始定国都,何必以我为怪呢?”【确是狡谋。】

  部将相率拜服。勃勃遂攻秦岭北诸城,忽来忽去,害得诸城门终日关闭,白昼不开。种种警报,传入长安,秦主兴方自叹道:“我不用黄儿言,致生此患,今已无及了。”

  小子有诗咏道:

  狼性难驯本易知,献箴况复有黄儿。
  如何不纳忠良语,坐昧先几后悔迟。

  欲知黄儿为谁,且看下回便知。

  *==*==*

  观鸠摩罗什之所为,实是一种邪术,不足厕入高僧之列,否则六根已净,何致再生欲障,纳女生男。食针之举,特借此以欺人耳。吾尝谓佛图澄之入后赵,无救石氏之亡,鸠摩罗什之入后秦,反致姚氏之敝,释氏子之无益人国,已可概见。而鸠摩罗什之道行,且出佛图澄下,修己未能,遑问济人乎?

  姚兴自佞佛后,割南乡十二州以畀晋,弃凉州五郡以给南凉,皆误会佛氏舍身救人之义。而轻撤国防,至命赫连勃勃之镇朔方,尤为大误。勃勃胡种,与秦异族,狼子野心,岂宜重任?就使秦不和魏,亦必有反噬之忧,及僭号叛秦,侵轶岭北,而姚兴始有不用良言之悔,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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