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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坠城楼美妇殉节 争浮桥勇将捐躯(1)


  话说窝阔台汗闻得札兰丁扰乱西域,不胜愤怒!以酒杯掷地,立刻停止筵饮,调兵派将,命绰马尔罕,率三万精兵,前往征讨。绰马尔罕奉命起行,暂缓不表。单说西域地方,当蒙古征伐金人的时候,已经扰乱不靖了。那倡乱的人,便是札兰丁。

  札兰丁自在印度河泅水逃生,沿路招集溃卒,掠取衣食,奔往克什米尔。等到成吉思汗班师回国,札兰丁向北渡河,占据义拉克、呼罗克、马三德兰,又逐去阿特尔佩占部酋鄂里贝克,夺其妻蔑尔克,据为己有。又北侵钦察、阿速等部。不意凯辣脱人,乘札兰丁率兵外出,侵入阿特尔佩占,大肆掳掠,并将蔑尔克也劫了去。

  札兰丁闻报大怒,回兵围攻凯辣脱城,城主阿释阿甫,因其兄谟阿杂姆殁于达马斯克,前往承嗣兄位,安抚人民,留其妻汤姆塔守城,遂为札兰丁攻破其城。汤姆塔竟为所获,谐令侍寝。阿释阿甫闻得城池被陷,妻子被掳,便邀集罗马国王开库拔脱、埃及国王喀密尔,联合了人马来攻。札兰丁杀得大败亏输,携了汤姆塔,回归本部。阿释阿甫便遣人向札兰丁说道:“蒙古乃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应该竭力抵御,我们素为唇齿,不可互併,此后当罢兵息民,各不侵犯。”

  札兰丁竟从其议,引兵而北,大为骚扰。蒙古那时,正在用兵南征,无暇顾及西方,所以迁延下来。

  札兰丁正在猖獗之时,忽报蒙古将绰马尔罕,领三万人马前来征讨。恰值天气严寒,札兰丁刚在酣呼畅饮,得了军报,绝不在意的说道:“天气寒冷至此,敌人也是血肉之躯,何能骤进?”

  仍旧酣饮如故,饮至大醉,倒头而卧。到得次日,蒙古前哨已至,重重叠叠的军报到来,方把札兰丁的宿醒惊醒,跳身起来,如何还能抵挡?只得撇下汤姆塔,跨马逃走。汤姆塔便开城投降蒙古。札兰丁逃在路上,意欲往罗马去乞师御敌,蒙古早已追上。札兰丁逃入库尔忒山内,被土人捉住,一刀杀死。绰马尔罕平了札兰丁,令人报捷,窝阔台大为奖谕,命他留镇西域,荡平各部。绰马尔罕利用汤姆塔,说降各部部酋,命她率领各部入朝。

  窝阔台厚加抚慰,并谕绰马尔罕,将所有侵地,尽行退还,每岁除应贡岁币外,不得额外苛敛,因此里海、黑海一带,尽皆归服。独有钦察尚是倔强不服。窝阔台欲往征讨,乃起大兵十五万,令拔都为统帅,速不台为先锋,皇子贵由,皇姪蒙哥为二队,相继出发。那拔都乃术赤次子,与其兄鄂尔达,甚为友爱。术赤被刺而死,鄂尔达自以才能不及拔都,情愿让位干弟,因此拔都得以嗣立。

  拔都在萨莱接到朝令,立刻整备人马器械,等人马到齐,即便出发,速不台为前部,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路行至不里阿里城,蒙古人马奋力攻打,遂拔其城,进抵钦察。钦察别部酋八赤蛮,屡次恃强抵抗,与速不台相持不下,蒙哥等引兵大进,方始败退。

  蒙哥挥军兜围,八赤蛮溃围逃走,分兵搜捕,未能就获。后来获得一名老妪,追问八赤蛮下落,知道他逃往海中。蒙哥率军穷追,至宽甸吉思海,在一海岛里面,将八赤蛮连同他的妻子,一齐获住,遂即斩首。大军攻入俄罗斯,直抵额里齐城,城主幼里,一面向首邦求救,一面同了儿妇,出城迎战。

  蒙古阵中,金鼓齐鸣,速不台一马驰出,见对阵主将身旁,有个少年西妇,跨马而立,生得身长面白,鹤背蜂腰,眉目如画。速不台见了,不禁神魂俱荡,挥兵猛进,欲将西妇擒来。幼里不能抵敌,败入城中。速不台一心记念西妇,恨不得立刻攻破其城,以进心愿,指麾部众,夤夜围城。城内待援不至,兵民慌乱,竟被蒙古军攻毁一角,蜂拥而入,将幼里之子擒住,幼里退守土闉,仍复坚守。速不台审问幼里之子,始知少年西妇,乃是他妻子。对他说道:“你能将妻子唤出,我便饶你性命。”

  幼里之子要顾性命,只得经至土闉,叫唤他的妻子。不多一会,那个少年西妇,已竟立在闉上,俯身下视。向他的丈夫说道:“你既被获叫我何为?此城已破,你应与城俱亡,我亦当殉夫而死,此外并无他法。”

  速不台立马阵前,听了这话,便扬鞭说道:“你若肯出闉谒我,我即保全你夫妇的性命,并且使你得着无穷的快乐。”

  西妇不待言毕,早已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娇声喝道:“狗鞑奴!你当我什么人看待,他人由你欺侮,我却不能,便是死了,也要化为厉鬼,杀尽鞑奴,以泄我恨!”

  速不台听她如此毁骂,心下大怒!举手一刀,将她的丈夫杀死在土闉下面。那西妇见了,一声哀呼,耸身从楼上跃下,扑塌一声,竟作了坠楼的绿珠,跌得脑浆迸裂,一道灵魂,追随她的丈夫去了。幼里见儿子、媳妇,一同身亡,遂即自刎。速不台因未得西妇,心内忿恨!下令屠城。竟把城内兵民,不分老幼,尽行杀却。为了一个妇人,摧残全城生灵,真可算得一桩惨事了!

  速不台屠城已毕,进兵攻取克罗姆讷城,城主罗曼,出兵迎敌,一战而殁。俄罗斯首邦部酋攸利第二,命其子务赛服讷特,引兵来援,又被蒙古军杀得大败而逃。速不台长驱直入至莫斯科。城中不意兵至,守具未备,一鼓攻入,将攸利第二的长孙擒住,进逼首邦都城。攸利第二命其子与部将木思提思拉甫守城。自往锡第河,召集各部,抵御蒙古。

  速不台兵临城下,驱攸利第二的长孙招降。城内不肯出降,速不台又将他杀死。攻围两日,城不能守,攸利第二之子,巷战而亡,妃嫔和合城绅富,遁入礼拜堂拒守。堂颇坚固,高与云齐,速不台喝令纵火焚烧。一刹那顷,烈焰飞腾,墙垣尽赤,堂内之人,尽皆变成烧烤。速不台焚毁了礼拜堂,又分数道,略取附近诸部,再合兵赴锡第河。攸利第二已会集人马,前来接仗,被蒙古军两路包抄,团团围住,大刀阔斧,一阵乱杀。攸利第二知不能敌,溃围欲出。忽然一箭飞来,射个正着,撞下马来,丧了性命。

  蒙古兵再向北进,前面尽是林木,高可翳天,更兼径路迂曲,道途泥泞,步骑皆不得进,遂即折回,转入西南,进取秃里思哥城。城主瓦夕里,颇具智勇,闻得蒙古前来侵扰,早已修城浚濠,缮治楼堞,城上安排着强弓毒箭,预备厮杀。蒙古兵方才到来,瓦夕里带了人马,冲杀出城,一声吆喝,弓弩齐施,箭头都敷着毒药,射在身上,见血即亡。速不台的兵马,被他一鼓射退。蒙哥继至,亦复伤亡不少,便筑起长围,意欲令其自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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