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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 黑闼战败投突厥 元璹持节使颉利


  却说秦王飞骑报入:“黑闼复陷相州,执总管罗士信,不屈而死。”

  秦王听的,深恸惜之。乃下令军中曰:“不诛此贼,无以见唐主也。”

  会集元吉人马,着李艺列营于洺水之南,自以大队屯洺水北岸,遣李世绩引游兵逼其寨。程名振献计曰:“黑闼之众迸集,赖漳南粮草以应。我当截其要冲,使粮食不得运入。大王与李艺屯兵南地,为相援之势,休养士马,坚壁固守。不出两月间,黑闼粮尽众疲,乃鼓兵而出。乘其弊战之,此必胜之理也。”

  秦王曰:“公言正合我意。”

  即遣程名振引精兵一万,前据夹滩邀击;着李艺按甲休兵勿动。黑闼数引兵挑战,世民坚闭不出。黑闼军中缺粮,遣人往漳南催粮。贼将黄常押带粮草,漏夜运送相州,前阻唐军不得进,又恐违了日期,与骑将李济议曰:“今粮草俱装载到此,唐军把住夹滩,何以得进?”

  济曰:“不如将小舟载之,乘流而渡,吾等发人马,乘夜从陆路抄出。唐军无奈我何矣。”

  黄常依其计,即将粮食装作四十车,用十数舟载之。自分人马,从隘口而出。细作报与名振知的,令三军偃旗息鼓,每军各执火炬一把,柴草二束,密藏在东岸芦苇中。选会水性军,以利刃缚在腰背上,吩咐“如此如此。”

  众人各领计去了。自选精锐军士五十,头裹赤帻,从陆路潜出。

  却说黄常带领步骑,正行过隘口,将近三更时候,忽山隘后金鼓齐鸣,火光照天。黄常大惊,正不知何处军马,众人已自慌乱。程名振军,人头裹赤帻,一涌杀进。黄常夜里不敢恋战,复奔原路而走。将近旧寨,遥望东岸一派通红,人报:“粮草尽被唐军烧毁。舟船又凿沉于水中。杀死李济,众人死者无数。”

  黄常听说,叹曰:“吾中奸人计矣。”

  只得杀奔东岸来救。程名振人马已迫在后。黄常见势不支,匹马走向鼓城去了。天色微明,唐军救灭余烬,尚有粮草数车。即搬回军中。名振已得大胜,遣人报秦王。秦王大喜曰:“黑闼粮草既被焚毁,城中必困。吾今有算矣。”

  李世绩曰:“大王有何妙策破贼?愿闻其详。”

  世民曰:“兵机事岂可预知?”

  密书数字与世绩看,道:“如此如此。”

  世绩曰:“殿下真神算也。”

  世民将三军各分拨停当,看世绩出战。众人各依计而去。

  却说黑闼城中,果是乏粮,连遣人催趱不到,与众将商议。范愿曰:“四面皆敌人,粮如何得入?不如决战,杀退唐军,以就其粮。”

  黑闼从之,令范愿、高雅贤引马步军一万,出城迎敌。两阵对圆,李世绩出马,与范愿更不打话,战上四五合,世绩败走。范愿、高雅贤二支人马一发赶入阵去。黑闼城上观望,见唐军寡弱,即披甲上马,引步骑二万出城,乘势冲突。世民见汉兵迸集,自率精骑出阵,正迎黑闼。

  二马相交,战上数十合,世民勒马跑回本阵。黑闼骤骑追袭。不持防一矢飞来,射中黑闼马膛,掀于地下。王小胡一骑走出救了。世民回马复战,四下喊声大振,金鼓不绝。南营李艺率敢死军斩壁而出,冲入黑闼军中。所到莫敢遮拦。

  自午至昏,黑闼势不能支,遂先遁走。范愿、高雅贤等不知,犹各死战。追袭将近洺水边,红日将沉,只见两边无数唐兵,吶一声喊,决开堰基,霎时间洺水上流水势汹涌而来,波翻浪逐,疾如箭发,大水一至,如何阻当?将汉兵淹没水中者大半。范愿等惊慌杀回南岸。

  李世绩从旁抄出,贼众大乱。范愿刺斜夺围而走,世民鼓勇追杀。高雅贤在后勒马复战,被世绩一刀斩落南岸,降其余众。此时范愿走出,与黑闼败兵相合。范愿曰:“唐军已夺了相州,四下追袭不止。大王可速走突厥,以图后计。”

  黑闼从之,与范愿等杀开血路,漏夜走奔突厥去了。世民亦收军入城,安抚百姓。诸将夺得军器、辎重者,各依次而赏。令人寻罗士信尸骸葬之。山东悉平。

  却说黑闼聚败残人马,与范愿、王伏宝等径奔突厥,来见颉利可汗,曰:“臣故主建德,无大故被唐主所灭,因领山东之众,欲为报仇。奈兵微将寡,杀败至此。望君长怜之,借吾军马,复取故主之地,纳贡北国,臣之志也。”

  颉利曰:“尔且退。我与文武议之。”

  黑闼退居馆驿。可汗问左右曰:“黑闼特来借兵。可许否?”

  左丞阿里颜奏曰:“我国尝欲与唐定岁贡之礼。彼恃中原人马雄壮,不以我王为意。今黑闼既相投,正好用为向导,发兵取其边郡。唐主自要遣人讲和也。有何不可?”

  颉利可汗从之。次日,遣大将黄天奴、副将阿赤环,部领精兵十五万,加封黑闼为征南大元帅,一同出取中原。黑闼即辞了突厥王,总领胡兵入雁门,寇并州。二处告急,报入长安。高祖集众臣议曰:“秦、齐二王近日平服山东,今黑闼结连外国,引兵入寇边郡。尔众臣有何高论?”

  谏议大夫苏世长奏曰:“黑闼骁贼也。辅之以范愿等,实为劲敌。今投突厥借兵,颉利可汗岂专意欲助之哉!其来本欲与我主讲结盟好。不如议和,免将士冒于锋镝,亦良策也。”

  唐主曰:“和与战二者孰利?”

  鸿胪卿郑元璹曰:“战则祸深,不如和利。”

  封德彝曰:“突厥恃犬羊之众,有轻中国之意。若不战而即与和,则示之以弱。今日虽退回人马,明年将复来矣。臣愚以为,战之既胜,然后与和。使恩威兼着,夷狄自当束手也。”

  唐主从之,下令太子建成同秦王领兵御之。

  是时秦王尚未班师,既得诏,与众商议间,忽报:“太子建成人马已到。”

  秦王即出相州,迎接入城,到中军坐定。建成诉王命出军意,秦王曰:“黑闼败穷之贼,今借得突厥人马,侵并州,欲决死战。颉利可汗意在图我金帛,亦必为之力斗。今差使人径往襄邑、汾州,二处出兵截其来路,乘机杀掠,胡寇自不敢南下。吾与太子休兵固守,以逸待劳。看黑闼如何施展也?”

  建成曰:“所议甚善。只恐颉利深入,吾等难免稽延之罪。”

  世民曰:“突厥此来非其本心,实欲利吾讲和也。太子但放心无忧。”

  建成从其议,遂按甲不出。果是未旬月间,襄邑守将王神符、汾州刺史萧岂页,各出奇兵,乘间攻击,连破突厥人马,斩首五千余级,掠得牛、驼、马匹不计其数。捷音报入长安,唐主复与众臣商议。郑元璹奏曰:“如今议讲和,使我王两得其利。一者孤黑闼之势;二者坚盟誓之好,在此一举矣。”

  高祖乃遣元璹持节往突厥议和。

  元璹辞了唐主,径至突厥,来见颉利可汗,议所以讲和意。颉利可汗曰:“我与中国自结好以来,信使往返不绝。何尔主轻视外国,不以我为意?岂谓夷狄无坚甲利兵哉。”

  元璹当廷折之曰:“我主建都长安,通好四夷。但有岁贡礼物,依时颁赐。诸侯悦服者,无不来廷。何独尔国弗思恩泽,妄生边衅,侵扰并州?今主上特遣一旅之师,连破虏骑,首尾莫救。捷音报入关中,吾主犹思兵革危亡之事,不忍死及无辜,特遣小臣奉使,欲讲和好。谁知尚不以我主为德,反同仇者论耶?”

  颉利闻元璹之言,颇有惭色。其臣属各面面相觑。元璹因说之曰:“唐与突厥风俗不同,突厥虽得唐地,不能居也。今虏掠所得,皆入国人,于可汗何有?不如召还人马,复修盟好,坐受金帛,岂不胜如弃昆弟积年之欢,结子孙无穷之怨乎?”

  颉利大悦曰:“闻君之言,诚有利也。我即当抽还军马。”

  重赠元璹而回。元璹将颉利讲和文书带归长安,见高祖奏知。高祖甚悦,加赐元璹金宝。元璹辞曰:“臣自义宁以来,五使突厥,几死者数次。托赖天朝,威加外国,留得微躯,复见陛下。幸矣!赏赐非所愿。”

  高祖赐书曰:“知公口伐,可汗遵约,遂使烽火顿息。朕何惜金宝赐于公哉。”

  竟令受之。忽边廷报入:“颉利人马已退本国去。黑闼结连河北,州、县皆附之。即目攻打并州甚紧,宜速起兵救应。”

  高祖与众臣曰:“秦王世民守相州而御突厥。今颉利已退,须召之剿除黑闼。”

  封德彝奏曰:“秦王与太子兵屯相州,所系亦重,不宜再遣。陛下可召齐王讨之。并州之围必解矣。”

  高祖从之,即召齐王启行。元吉得命,部领精兵七万,淮阳王李道玄为先锋,副将史万宝为合后,自总中军人马,浩浩荡荡,望并州进发。前至雁门关屯扎,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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