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历史演义 > 宋宫十八朝演义 | 上页 下页
第八十五回 浙江亭宰相待罪 重华宫寿皇崩驾(2)


  太皇太后遂召杨舜卿至帘前,当面嘱咐,方命赵汝愚传旨,令皇子嘉王扩,即皇帝位。嘉王固辞道:“恐负不孝之罪。”

  赵汝愚道:“天子以安社稷,定国家为孝。今中外忧惧,倘有不测,将置太上皇于何地。”

  遂指挥内侍,拥嘉王入幄,改换冠服,扶出即位。嘉王还立着,不肯入座。汝愚已率百官下拜,拜毕。嗣皇帝诣几筵前哭奠尽哀!百官排班,立于殿中。嗣皇衰服而出,立于东庑,内侍扶掖入座。群臣起居如仪,乃率百僚行禫祭礼。礼毕退班,以光宗寝殿为泰安宫,奉养上皇,民心大悦!中外如释重负。

  次日,以太皇太后特旨,立崇国夫人韩氏为皇后。后为故忠献王韩琦六世孙女,与其姊皆选入宫中,侍两宫太后。独后能先意承旨,深得欢心,因此归嘉王邸,封新安郡夫人,晋封崇国夫人。其父名同卿,侂胄为同卿叔父。

  后即正位,侂胄兼两重懿戚,且自恃有定策功,未免专横骄傲起来。赵汝愚请召回留正,命为大行攒宫总护使。留正入辞,又复出都。太皇太后亟命追回,汝愚亦请帝挽留,遂特下御札,召留正回都,仍任为左丞相。一面由嗣皇领群臣进表泰安宫,光宗方才得知这事,宣召嗣皇入见。韩侂胄随同晋谒,光宗瞪目看道:“是我儿么?”

  又对侂胄道:“汝等不先禀闻,即做此事,未免操切太过。但既是我儿受禅,也不必说了。”

  嗣皇与侂胄拜谢而出。改元为庆元,是为宁宗。韩侂胄欲赏定策功,赵汝愚道:“此事乃你我两人所为,是我宗臣,你是外戚,不当论功求赏;惟爪牙人士,惟赏一二就是了。”

  侂胄大为失望,心内不悦!汝愚奏请宁宗,加郭杲为武康节度使,工部尚书赵彦逾,也预定策之议,命为端明殿学士,出任四川置制使,兼知成都府。韩侂胄只迁一官,并任汝州防御使。

  徐谊密对赵汝愚道:“侂胄他日必为国家之患。他心觊觎节钺,不如饱了他的欲壑,调居外任,始免后患。”

  汝愚不以为然,又要加封叶适。适辞道:“国危效忠,为人臣之本分,何敢邀功。但韩侂胄心怀缺望,若能任为节度还可如愿;否则怨恨日深,恐非国家之福。”

  汝愚不从。叶适退出长叹道:“祸患从此始了,我不可在此受累。”

  因力求外任,出领淮东兵赋。

  未几,韩侂胄果然想干预政事,屡次往都堂里去,议论政务。留正使省吏对他说道:“此处的公事与知閤并无关系,请知鲏不必劳动往来。”

  侂胄正加怀恨!但又不能发作,只得退去。适值留正与赵汝愚议论孝宗山陵之事,两下意见不合,侂胄乘间进谗,由宁宗手诏,罢为观文殿大学士,判建康府,授赵汝愚为右丞相。汝愚闻得留正免职,是侂胄的谗言,不禁忿然道:“议论公事,总有不合的地方。我与留丞相并无嫌隙。

  侂胄为何因此进谗,出内旨免职呢?倘若事事如此,尚能办事么“签书枢密院罗点闻言,正要开口,忽报韩侂胄前来拜谒,汝愚正在忿怒之际,便道:“叫他不必进来。”

  罗点忙阻道:“公错了!”

  汝愚亦即省悟,忙命吏役请他进来。侂胄闻得汝愚拒绝,意欲回去,后来又闻吏役相请,遂即入见,两人会面,谈了几句,侂胄辞别而去,从此怨恨汝愚之心,愈加深了。

  赵汝愚推荐朱熹,诏授焕章閤待制兼官侍讲。熹奉命启行,在路上就上疏请斥近伴,用正士;到了入对的时候,又劝宁宗随时定省,勿失天伦。宁宗不加可否,随他说去,熹见宁宗并不纳谏,遂即面辞新命,宁宗不许。赵汝愚又请增置讲读之官,有诏令给事中黄裳,中书舍人陈傅良、彭龟年等充任。汝愚又荐李祥为祭酒,杨简为博士,吕祖俭为府丞,自以为正士盈廷总可以无事了。哪知韩侂胄已在暗中千方百计的排挤他了。

  未几,罗点、黄裳相继病殁。汝愚对宁宗下泪道:“黄裳、罗点之死,实是天下之不幸。”

  宁宗也并无悲悼之意,反听了韩侂胄之言,用京镗为签书枢密院事,京镗本为刑部尚书。宁宗要命他镇蜀,赵汝愚谏道:“京镗资望浅薄,如何可当方面重任。”

  宁宗遂留诏不发。京镗因此深恨汝愚,与侂胄结为至好,乃荐镗入值枢密,日夜伺汝愚之隙,欲报私怨。知閤门刘弼,亦以未预定策之谋,颇为缺望,遂对侂胄道:“赵相欲专大功,君非特不节钺,恐不免有岭海之行。”

  鲏胄愕然道:“为之奈何?”

  刘鲖道:“为今之计,只有引用台谏,作为帮手。”

  侂胄大悟道:“我已领教了。”

  未几,即有内旨,以刘德秀为监察御史;给事中谢深甫为中丞;刘三杰、李沐等皆为台谏。

  朱熹见时局日非,私对赵汝愚道:“侂胄怨望日甚,不如以厚赏酬劳,令出就大藩,免得在朝干预政事。”

  汝愚道:“侂胄自言不受封赏,有何后患呢?”

  右正言黄度,欲上疏弹劾侂胄,为其所闻,先请御笔,出黄度知平江府。黄度叹道:“从前蔡京擅权,天下大乱,现在侂胄又借用御笔斥逐谏臣,乱端也将发作了。我还可不去么”

  遂以亲老乞养而去。

  朱熹见黄度告退,上疏极谏。侂胄见疏中侵及自己,心下大怒!暗嘱优人,峨冠博带,扮成儒者之状,演戏于宁宗之前,故意将性理诸说,变作诙谐。宁宗不禁解颐。侂胄乘间奏道:“朱熹迂阔,不堪再用。”

  宁宗即以手诏与熹道:“悯卿耆艾,恐难立讲,当除卿宫观,用示体恤耆儒之意。”

  手诏应先经过都堂,赵汝愚见了,藏于袖内,入内请见,且拜且谏,并将御笔缴还。宁宗不省,因乞罢政,宁宗摇首不许。过了两日,侂胄又向宁宗求得御笔,令人送于朱熹,熹遂上疏谢恩而去。中书舍人陈傅良、起居郎刘光祖等,交章留熹,反到落职。进韩侂胄为枢密都承旨,以余端礼知枢密院事,京镗参知政事,郑侨同知枢密院事。

  京镗得为参政,皆出侂胄之力。因此力图报称,每日至侂胄私第,商议事情。侂胄欲害赵汝愚,苦于无从下手。京镗献策道:“汝愚乃禁王元佐七世孙,为太宗嫡派,他常对人说:“梦见孝宗授以汤鼎,背负白龙升天,是辅翼皇上的预兆。’我们何不说他假梦惑人,谋危社稷呢?”

  侂胄大喜道:“此计大妙!但令何人下手呢?”

  京镗道:“李沐尝求节钺,汝愚不许,心甚怀恨!可以嘱他。”

  侂胄即与李沐商议,李沐一口应承,遂上疏谓汝愚以同姓为相,本非祖宗常制,方上皇圣体未康时,汝愚欲行周公故事,倚虚声,植私党,定策自居,专功自恣。似此不法,即宜罢斥,以安天位,而塞奸萌等语。汝愚闻得此疏,即出都至浙江亭待罪。有旨罢为观文殿学士,出知福州。中丞谢深甫等,又奏称汝愚冒居相位,今即罢免不应再加书殿隆名,帅藩重寄。又降汝愚职,提举洞霄宫。

  吕祖俭因请留汝愚,侵及侂胄,窜谪韶州。其余如祭酒李祥、博士杨简等,上疏乞留,皆不得报。太学生杨宏中、周端朝、张衜、林仲麟、蒋傅、徐范六人,动了公愤,伏阙上书,乞留汝愚,贬李沐。宁宗反加批斥,将杨宏中等送至五百里外编管。侂胄心尚未足,必欲害死汝愚,又令监察御史何澹、胡纮奏劾汝愚,倡引伪徒,谋为不轨,乘龙鼎,假梦为符,暗与徐谊造谋,欲卫送上皇过江,为绍兴皇帝等事。

  宁宗也不辨虚实,即将汝愚谪为宁远军节度副使,安置永州。

  徐谊为惠州团练副使,安置南安军。汝愚接诏,从容就道,临行时,对诸子说:“韩侂胄必欲杀我,我死后,汝等还可免祸。”

  行至衡州,衡州守钱鍪,受了侂胄密嘱,窘辱百端。汝愚气愤成疾而卒。

  宁宗自汝愚罢后,用余端礼为左丞相,京镗为右丞相。端礼本与赵汝愚同心辅政;汝愚窜逐,不能救解,心甚抑郁,且因此为请议所不容,乃称疾求退,罢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京镗遂以右丞相专政,意欲将朝野正士,一网打尽,即与何澹、刘德秀、胡纮,兴了一个伪学的名目,无论是道学非道学,但是反对韩侂胄与攻讦自己的,皆说他是伪学一流。刘德秀乃上疏请考核真伪辨明邪正。

  宁宗将原疏交辅臣复议。京镗遂取正士姓名,编列伪籍,呈请一一加罪。幸得太皇太后得了消息,劝宁宗勿兴党禁,方下诏命台谏,不必更及往事。这诏一下,京镗等好生气闷。韩侂胄尤为缺望,仍嗾大理司直邵裒然,上言伪学风行,不但贻祸朝廷,并且延及场屋,自后荐举改官,以及科举取士,俱应先行申明,并非伪学,以杜祸根。

  未知这疏上后,宁宗允奏否?且看下回分解。


梦远书城(guxuo.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