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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 勇吴璘力障陇蜀 智刘锜计守顺昌(2)


  高宗垂问:“诸陵有无损坏之外?”

  张涛不答,但叩首道:“万世不可忘此仇!”

  高宗默然无语。秦桧又恨他语言激烈,出知成都府。

  未几,吴玠卒于蜀。吴玠疾革时,受命为四川宣抚使,扶病接诏,至是去世。蜀人感念吴玠保境之功,立词祭享,永远不绝。李纲亦卒于福州,纲忠义之名,闻于遐迩。金人亦知其名,每遇宋使,必问李纲安否?始终不见用于朝,赍恨而殁。

  高宗也常称他有大臣风度,闻其卒,与吴玠并赠少师。金人自归三京,要索日甚。议久未决,又命王伦赴金议事。

  那王伦到了金都,恰值金蒲卢虎谋叛。这蒲卢虎,自金度恃太宗长子,跋扈异常,竟与挞懒密谋篡弑。事机泄漏,金主诛蒲卢虎,因挞懒是尊亲,又曾建立大功,特赦不问,令为行台左丞相,杜充为行台右丞相。挞懒大怒道:“我是开国元勋,如何与降臣同列?”

  又复谋反。金主遂下诏捕诛挞懒。挞懒逃走南下,被追兵杀死。先是许宋议和,还河南、陕西侵地,都是挞懒、蒲卢虎的主张。金主因此疑他暗结宋朝,故有此议。

  适遇王伦又来,遂命执住王伦,命宣勘官耶律绍文讯问私通情事。王伦答称并无私通的事情。耶律绍文道:“你今来此,又有何事?”

  王伦道:“贵国使臣萧哲,曾以国书南去,允还梓宫及河南地,天下皆知。故来通好申议,并无别情。”

  耶律绍文道:“你但知有元帅,可知有上国么?”

  即将王拘于河间,令副使蓝公佐还议岁贡。正朔,誓书诸事。其时,高宗刑皇后亦病殁于五国城,金人秘不使闻。蓝公佐回南,高宗从秦桧议,又擢秦桧私党莫将为工部侍郎,充迎护梓宫及奉迎两宫。使莫将方才启行,哪里知道金兀术、撤离喝,已经分道入寇。

  兀术由黎阳下河南,势如破竹,连陷各州县。东京留守孟庾,南京留守路允迪,不战而降。权西京留守李利用弃城逃回,河南又归金人。撤离喝由河中赴陕西,入同州,降永兴军,陕西州县亦继续陷没。金兵进据凤翔。惊报迭传,远迩震恐!宋廷方命吴世将为四川宣抚使,继吴玠之任;行至河池,闻得金人已陷凤翔,亟召诸将会议。吴璘、孙偓、田晟、杨政陆续到齐。孙偓首言河池不可守,杨政、田晟亦请退守险要之地。吴璘抗声道:“为此语者,罪应斩首。璘愿誓死破敌。”

  吴世将亦自座起立,以手指帐下道:“世将亦愿誓死守此。”

  遂命诸将分屯渭南,凭险扼守。

  不到几日,又有诏下,命吴世将移屯蜀口,以吴璘同节制陕西诸路兵马。吴璘既得节制全权,即令统制姚仲筹,进兵石壁寨,与金兵相遇。姚仲挥军猛进,将士拼命直前,遂将金兵杀退。撤离喝令鹘眼郎君,引精骑三千,从间道绕来,攻击吴璘之军。吴璘早已准备,命统制李师颜,在半途埋伏,等得鹘眼郎君兵到,突然冲出。鹘眼郎君没有防备,为李师颜冲进阵内,左右驰骋,将队伍分为数段。鹘眼郎君不能抵挡,且战且逃,抛弃了许多军械旗帜而去。护离喝连得两处败耗,不禁大怒起来,亲自率兵到百通坊,与姚仲等接仗,未能获胜,只得退了回来。撤离喝先在扶风筑了城池,派兵扼守,又为吴璘攻破,擒了三员守将,贼目百余人。撤离喝方知厉害,仍旧退回凤翔,不敢再来窥伺了。

  那兀术一边,已经到了东京,派兵南下。恰遇刘锜授任东京副留守,行抵角口,正在会食;忽然西北上卷起了一阵狂风,将帐逢兜了去,军士将佐,一齐惊诧。刘锜道:“此风主有暴兵,乃是贼寇将要到来的预兆。我们只要上前抵御就是了。”

  立即下令,兼程前进。到了顺昌城下,知府事陈规出接,并言金兵将至,得太尉来,可以救这一城的生灵了。刘锜亟问:“城内有粮草么?”

  陈规答称,有米数万斛。刘锜大喜道:“有米可食,就可以战守了。”

  立刻同陈规入城,检点城中守备,一无可恃。部下将士,多觉畏怯!尽请刘锜迁移老稚,退保江南。独部将许智,绰号夜叉,挺身言道:“太尉奉命副守汴京,军士都携带老幼而来。倘若退避,抛弃了父母妻子走呢?还是携带了走?如果携带了眷属,必定敌兵追及;若不携带了同行,心里又如何忍得!我看,不如决一死战,还可于死中求活。”

  刘锜大喜道:“此言正合我意,有敢言退者斩。”

  原来,刘锜曾经受爵太尉,所以陈规及部下都称之为太尉。

  所领的尽是王彦的八字军,因奉命往东京留守,因此一齐带了家眷同行,连刘锜的家属也在军中。当下既已决计守城,下令将原来各船都沉于江内,示无退走之意。且将家眷寄居寺内,用柴薪堆积门前,命人守道道:“若有不测,立即举火,无使我妻子落于贼手。”

  因此,一军皆勇,男子备战守,妇女司炊爨,各个跟跃争先道:“人家都说我们八字军没用,今番却好看我们杀敌了。”

  刘锜又觅得刘豫当日所造的战车,把轮辕埋在城上,撤取居民们的门扉,作为遮蔽。纵火烧去了城外的庐舍数千家,免得敌人藏匿于内,整备了六天工夫,方才停妥。

  恰好金兵已经蜂拥而来。刘锜预先派部将伏在要道,擒了两个敌人,加以讯问,一个人不肯说。刘锜把来杀了,再问那个人;剩下的一个,叫唤阿黑阿哈见同党已经送了性命,血淋淋的首级,摆在自己面前,早已吓得门牙对战,冷汁披身,哪里还敢隐瞒?只得说道:“韩将军驻军白沙窝,离城还有三十里路。”

  你道这韩将军是哪个?便是金将韩常,兀术命他来掠顺昌的。刘锜立刻命锐卒千人,乘夜去劫敌营。韩常哪里把宋人放在心上,营中毫无防备,被宋军捣入,慌忙迎战,又在黑夜,反而自相攻击起来,杀了一阵,退营数里。刘锜的一千锐卒,却一个人也没有受伤,全师而归。

  次日,金三路都统葛王乌禄与龙虎大王,领兵三万,前来攻城。刘锜吩咐大开城门,好似迎接他们一般。乌禄见了,不解其意,倒反不敢上前。正在踌躇的时候,忽然一声梆子响,城上万弩齐发,金兵皆中箭落马,阵势渐乱。刘锜亲率步兵,从城中杀出。金兵不及抵挡,落荒逃走,被刘锜的人马逼将过去,坠入河内,溺毙无数。刘锜到兵回城,休息了两日,闻得金兵又进驻东村,距城不满二十里,又令部将阎充,率敢死士五百名,夜袭敌营。

  这日天刚下雨,电光四射,阎充领了敢死士突入营内,从电光之下看见有辫发的兵,即行杀死。金兵又惊骇而退。刘锜闻阎充得胜,又募得壮士百人,每人各带一器,形如小儿吹着玩的叫子,作为口号,嘱咐他们,见有电光即便起击,电光一止,便伏着不动。那一百名壮士受了计策而去,金兵正被阎充击退了十五里,要想安营立寨,忽闻器声齐起,四面都有此声,不知多少兵马前来,很是慌乱。

  那电光又忽明忽灭,但见电光一亮,刀光也就随着到来,飕飕的几声响亮,就是几个头落下地来,电光一灭,刀光也就没有了。金兵不禁疑心是什么神鬼,前来作祟,并不是宋军到来截击。起初还不敢乱动,后来队中有许多兵士做了无头之鬼,方明白又是宋人的鬼计,这当儿宋军已杀到队里了,连忙动手迎敌,乱杀了一阵,等得喊说明白,方知还是自己人和自己人厮杀,并无宋军在内。统将便命赶速点起火炬,不料大风乱吹,火炬随点随息。那四下的器声又起,刀光又霍霍的飞来,将金兵弄得忙乱无主。

  未知金兵还能攻下顺昌城否?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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