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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 贪小利背盟纳降将 请内禅刺臂上血书(1)


  话说童贯令种师道、辛兴宗两路进兵,为辽将耶律达什所败,退守雄州。消息传达到宋廷,徽宗又惧怕起来,下诏令童贯、蔡攸班师。辽人遣使前来责问。童贯无话可答,反上言种师道暗中通敌,王黼又左袒童贯,遂授师道左卫将军,勒令致仕。这里宋军败退,那边金兵却屡次胜辽。辽主耻律淳病死,群臣奉萧后为皇太后,主军国事,遥立秦王定为帝,改元德兴。

  消息传至宋廷,王黼又入白徽宗,申请北伐,复命童贯、蔡攸整军再出。辽常胜军统帅郭药师,留守涿州,遂举涿、易二州,诣童贯处乞降。有诏授药师为恩州节度使,令归刘延庆节制。宋军行抵良乡,辽萧干率兵来战,宋军大败。次日郭药师与大将高世宣、杨可世乘夜渡芦沟,袭摄辽军。又因后援不继,为辽兵所败。萧干又设计纵火摇惑宋军。刘延庆遥见火起,疑是辽兵大至,烧营急遁,士卒自相践踏,死亡过半。萧干纵兵追至涿水,刘延庆只得退守雄州,检点军实,丧失殆尽。

  童贯两次大败,恐徽宗加责,乃密令王环如金,请夹攻燕京。金主也遣蒲家奴至宋,以出兵失期相责。徽宗又遣赵良嗣往金。金主旻即阿骨打道:“我今发兵攻燕,我取应归我有,不过从前有约,我不能忘,灭燕以后,当分给燕京及蓟、景、檀、顺、涿、易六州之地。”

  良嗣与他争论,金主起身入内,良嗣只得怅然而出。

  既而金出兵三路,进攻燕京。辽不能敌,燕京失守。萧干与萧太后乘夜出奔天德。辽五京皆为金有。徽宗又遣赵良嗣往金,请于六州外加给平、滦、营三州。金主不允,遣良嗣归,且献辽俘。徽宗与王黼还痴心妄想,令良嗣再去要求。金主非但不允,还要将热京租税,留为己有。

  良嗣道:“有土地,必有租税;既以土地与我,租税怎不与我呢?”

  粘没喝喝道:“若不归我租税,当还我涿、易诸州。”

  良嗣只允拨粮二十万石,金又令李靖与良嗣至宋,请给岁币,且及租税。王黼议岁币如辽,惟燕京租税,不能尽与金人,又命良嗣赴金。先后往返数次,金主只是不允。经良嗣再三力争,始议定每年代税钱一百万缗。粘没喝且只肯让涿、易二州,降臣左企弓又作诗献金主道:“君王莫听捐燕议,一寸山河一寸金。”

  还是金主顾念前盟,方定了四条和约:

  一、将宋给辽岁币四十万,转遗金邦。
  二、每岁给燕代税钱一百万缗。
  三、彼此贺三旦生辰,置商场交易。
  四、燕京及山前六州,归宋所有。山后诸州,及西北接连一带山川归金。

  议既成,金主使杨璞赍了誓书,及让给燕京六州约文,呈进宋廷诏令童贯、蔡攸入燕交割。谁知燕京城内,所有子女玉帛以及职官绅富,已为金为掠尽,只剩了一座空城。其余六州,也与燕京一般。交割既毕,金主班师,童贯、蔡攸亦相偕回京。

  童贯入见徽宗,且奏称燕京父老,率领妇稚伏道迎谒,焚香称寿。徽宗大喜!论收燕功,进封童贯为徐豫国公;蔡攸为少师;赵良嗣为延康殿学士,王黼为太师,总治三省事,特赐玉带;郑居中为太保。居中自陈无功,不愿受命。未几,入朝而卒。

  徽宗又命廷臣议镇燕山府的人,左丞王安中愿往,乃命安中为庆远军节度使,知燕山府;郭药师为检校少保,同知府事。

  是岁辽主为金所擒,废为海陵王,辽亡。总计辽自太祖阿保机称王,历八主,凡二百有十年。惟耶律大石,西走可敦城,会集西鄙七州十八部,战胜西域,至起儿漫,自称天祐皇帝,改元延庆,又绵延了三世,历史上号为西辽,这且不去提他。

  单说王安中出知燕山府,有李安弼等献计道:“平州乃形胜之地,守将张珏有干练之才,从前本为辽将,现因不服金人,早有异心。如果乘机招徕,平州既为我有,燕京安如磐石了。”

  安中深然其言,奏知朝廷。徽宗手诏,令知燕山府萧度,联络张珏。张珏正想脱离金人,遂即写了降表,令张均、张敦持书至燕山府,愿以平州内附。安中立即奏闻,王黼以为奇遇,劝徽宗招纳降臣。赵良嗣入谏道:“国家新与金盟,若纳降臣,必失金欢,后必追悔。”

  徽宗不从,反斥良嗣,坐贬五阶。即诏安中妥抚降将,并免平州三年常赋,张珏甚为得意。

  那金国方当强盛,张珏叛降宋廷,岂有不来征讨之理。当有金将多昂摩,领兵三千,来讨张珏。张珏即率部下,至营州迎战。多昂摩见众寡不敌,退兵而去。张珏便虚张声势,向宋廷报捷。徽宗大喜!下诏改平州为泰宁军,授张珏为节度使,另发银三十万两,绢三十万匹,犒赏兵丁。

  谁知金国又令斡离不、助多昂摩攻打平州。宋廷使臣,方赍了犒赏兵丁的银绢,行抵平州。张珏出城远接,被斡离不乘虚袭攻城东,张珏回战大败,只得逃至燕山,匿居王安中府内。

  平州都统张忠嗣、张敦固,开城迎降。斡离不率兵驻于城外,令敦固入谕城中,并遣使偕行。城中杀死金使,推敦固为主,闭门坚守。斡离不大怒!一面率众围城,一面向燕山府索张珏首级。王安中为金使催逼不过,只得将一面貌相似的小卒,枭首畀金。金使仍旧持回,掷于地上,定要张珏真首级,否则移兵攻燕。安中无法,奏请杀珏畀金。徽宗准奏,安中遂缢死张珏,割了首级,并执其二子,交于金使。燕降将及常胜军,皆动了兔死狐悲之念,相率泣下。

  郭药师忽然道:“金人索珏,即与珏首。他日索药师亦与药师首么?”

  于是潜蓄异谋,论言百出。安中太惧!力请罢职,召为上清宝荨宫使,另简蔡靖知喜山府。

  会金主旻病逝,弟吴乞卖立,改名曰晟,谥旻为武元皇帝,庙号太祖,改元天会。宋遣使往贺,并求山后诸州。金主晟以新即大位,不欲拒宋,已有允许之意。粘没喝自云中驰还,竭力谏阻。金主止许割让应、朔二州,惟索赵良嗣所许粮米二十万石。谭稹答道:“良嗣口许,岂足为凭。”

  因拒绝金使,金人怒宋无礼,决便侵宋。会多昂摩攻克平州,移兵应、蔚二州,势将及燕。宋廷以谭稹措置乖方,勒令致仕。乃用童贯领燕密院事,出为两河燕山路宣抚使。时国库余积,早已用尽,当伐辽之时,已命宦官李彦,括京东西路民田,增收租税;又命陈勾,经制江淮七路,量加税率,号经制钱。至是又因各地需饷,用王黼言,令京西、民南、两浙,江南、福建、荆湖、广南诸路,遍置夫役,各数十万,民不给役,令纳免夫钱,每人三十贯,委漕臣淮限督缴,所得不到二万缗,人民已痛苦不堪,怨声载道。

  徽宗尚荒淫如故,王黼奏称宅中生芝。徽宗以为奇异!夜往游观,见堂柱果有玉芝,信为祥瑞,十分喜悦!黼设宴款待,并邀梁师成列席。师成从便门入内,谒见徽宗。原来,师成私第,与王黼宅毗邻。黼事师成如父,当称为恩府先生,因此开户相通,借便往来。

  徽宗问明底细,也要过去游幸,遂从便门过去。师成设筵宴向徽宗,徽宗不胜愉悦!痛饮至醉,又重至王黼宅内,继续开筵,竟至昏沉不省人事,直至五更,方由内侍十余人,拥至艮岳山旁龙德宫,开复道小门,回到大内。次日尚不能御朝,人情汹汹,禁军齐集教场,严备不虞。及徽宗酒醒,勉强临朝,已是日影西斜了。退朝后,尚书右丞李邦彦入内请安。徽宗告以在王黼、梁师成宅酒醉之事。邦彦道:“王黼、梁师成交宴陛下,敢是要请陛下作酒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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