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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脂香粉阵靡雄主 睡眼朦胧退敌兵(2)


  这样一来,努尔哈赤凭空里又得了五万人马,又得董鄂、哲陈两部;靠着他们的力量,在十月里的时候,行军直到松花江上流,收服了珠舍里、讷殷两部。第二年六月里,又打破了多壁城,后来又取得安褚拉库,一路收服了爱呼部。

  努尔哈赤知道建州部人口太少,不能成事,因此他大兵所到之处,便掳掠百姓,送到建州地方去住下。不到几年,建州地方居然人烟稠密,村落相望。这时那佟氏也年纪大了,努尔哈赤便又娶了一位妃子富察氏;又在他掳掠来的女子中,挑选了几个美貌的,充当自己的小老婆。这时他新造的都城里,已是十分热闹了。

  努尔哈赤从爱呼部回来。在兴京地方休息了几年,又把从前失散的二弟舒尔合齐、三弟雅尔哈齐找回来,一块儿住着,又替他们娶了妻房。他们三弟兄常常在一起说笑着,慢慢地谈起哈达汉王台来,不由得切齿痛恨。努尔哈赤便起了讨伐哈达的念头,当时便点齐兵马,亲自统带出城;把兴京的事情,托付给他二弟舒尔哈齐。

  富察妃见丈夫要打仗出去,她便随营服侍。拔寨齐起,到了前面连山关口,忽见探马报说:哈达汗王台早已死了,他儿子虎儿罕也短命死去,只留下一个孙子,名叫歹商。叶赫酋长卜寨,把女儿许配给他,叫歹商到叶赫去迎亲。谁知走到半路上,却来了一群叶赫的强徒,把歹商杀了。只因当初哈达汉王台受了明朝的命令,因为叶赫都督祝巩革倔强不奉命,便起兵把祝巩革杀了。祝巩革两个儿子逞家奴、仰家奴怀恨在心,常常想替父报仇。

  到了王台手里,便想法子要和叶赫部讲和,情愿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仰家奴做妻子,谁知仰家奴却不愿意,便向蒙古酋长去求婚,娶了一位蒙古夫人。王台便大怒起来,仗着自己兵强力壮,便要去攻打叶赫部。后来明朝总兵官出来讲和,叫两家永息干戈。不料叶赫酋长卜寨却居心不善,如今借嫁女为名,哄着歹商出来迎亲,在半路上暗暗地埋伏着刺客,用毒箭射死他,报了世代的冤仇。努尔哈赤听了这个消息,接着问道:“歹商被卜寨杀死,难道哈达部人就此罢手不在?”

  那探子回说道:“歹商前妻原生下一个儿子,名叫骚台柱。因为年纪太小,不能报仇,现在逃在外婆家里。”

  努尔哈赤又问:“骚台柱既躲在外婆家里,那哈达部的事体,究竟什么人在那里料理?”

  探子又说:“有一个是王台远房的孙子,名叫蒙格布禄,他是一位少年英雄,哈达人便把他请出来当部长。那蒙格布禄便日夜练着兵,打算替歹商报仇。卜寨知道了,也不敢去侵犯他,便带了兵向苏子河、浑河一带去了。”

  努尔哈赤听了,不觉惊慌起来,心想:“这浑河一带,不是向我们地界上来了吗!”

  正说话时,接着第二路探子报告,说道:“叶赫酋长如今联合乌拉辉发、科尔沁、锡伯桂勒察等九路兵马,由三路攻打兴京,请大贝勒作速准备抵敌。”

  努尔哈赤听了,却毫不慌张,低着头半晌,忽然唤人去把三贝勒雅尔哈尔传来,弟兄两人在帐中唧唧哝哝商量了半天,雅尔哈齐出得帐来,便拍马向东北方去了。

  这里努尔哈赤依旧催动兵马向北关进发。看看路上走了五天,前面一条大河拦住去路。先锋队报说:“前面已是苏子河口。”

  努尔哈赤吩咐扎住营头,元帅的大营扎在树林深处;一面吩咐随营厨役,预备酒★菜。到傍晚时候,酒席都已摆齐,摆在林木深处。努尔哈赤踱出帐来,亲自替诸位将士斟酒。慌得那班将士,个个爬在地下,磕头谢赏。努尔哈赤说道:“诸位将军,满饮此杯,今夜早早休息,准备明天厮杀。”

  一时众兵将便大嚼起来。努尔哈赤又打发人频频劝酒,那酒都用大缸盛着,大家喝了一碗,又是一碗,喝个不休,直喝到月落西山,鸦鹊噪林。努尔哈赤坐在帐中和富察氏传杯递盏,又有五七个美貌的侍妾在帐下弹着琵琶,唱着小曲儿。

  十二个侍女两旁一字儿站着,斟酒的斟酒,上菜的上菜,夫妻两人猜拳行令,吃得杯盘狼藉。看着点上灯来,努尔哈赤便发下将令去,叫营口一律熄火安眠,不许再有说笑喝酒的声音。果然令如出山,全营立刻黑漆一片,不闻一些声息。

  努尔哈赤自己也撤去酒席,上炕安眠,头一落枕,鼻息便齁齁地响。富察氏却不敢睡,好斜靠着薰笼,和侍妾们闲谈着。

  听听外面打过三更,努尔哈赤兀自深睡不醒。那地面忽然觉得微微震动,侧耳一听,又觉得有兵马奔腾的声音。富察氏觉得有些害怕起来,便上去轻轻地推着努尔哈赤,低低地唤道:“快醒来!九国的兵要打来了,怎么反这样渴睡起来?”

  努尔哈赤听了,略略转动身体,又打起鼾来了。外面兵马的声音越听越近,富察氏又去唤着努尔哈赤醒来,还说道:“你难道是心里害怕吗?”

  努尔哈赤睁开眼来,笑笑说道:“我倘然真的害怕,便是要睡也睡不熟了。前几天听说叶赫部带着九国的兵打来,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所以心里挂着,如今既然来了,我也放心了。”

  说着,他依旧闭上眼,翻过身睡去。富察氏听了他的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怕呕起他的气来,只得静悄悄地在一旁坐着。但是,那兵马的声音越听越近,似乎已经到了营门外,却又寂静起来。富察氏不觉心头小鹿儿乱跳,正疑惑的时候,忽听得营门外一声呐喊,接着火光烛天,厮杀起来。富察氏急了,忙去推醒努尔哈赤。努尔哈赤摆着手,叫她不要声张。但是听听那喊杀的声音越发厉害。富察氏坐在营帐里,好似山摇地动一般,这样子经过一个时辰,喊杀的声音才慢慢地远了。

  努尔哈赤从炕上直跳起来,拍手大笑。一手拉过富察氏来坐在炕边,说道:“你看我的计策怎么样?那九国的兵,叶赫部的兵跑在前面,我早已知道他们快到了,所以假装酒吃醉了,叫兵士们早睡,原是要他们知道了来偷营的。其实我们喝的完全是茶,并不是酒。兵士们也没有睡,个个全副披挂,在暗地拿着兵器悄悄地候着。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连夜来偷营了。我却四处有埋伏,他们到一处中一处计,想来他们的兵被我们捉住的很多了。他们在暗地里中了我们的埋伏,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马,早已吓得退过河去。我又打听得他们的主力军队在浑河一带,我却早已打发三弟悄悄地到哈达部去,知会蒙格布禄,叫他们速速出兵,跟在那叶赫兵后面。待他渡过浑河,我和他前后夹攻,此番那卜寨难逃我手掌的了。”

  正说话时候,外面接二连三地传报进来说:“先锋队已经打过苏子河去了。”

  又报说:“杀死了叶赫兵三百,生擒的又是五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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