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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除异己暗袭江陵 剪强宗再伐荆楚(3)


  差人道:“我县主老爷,请你讲话,现有朱票在此。”

  张顺道:“此时府中传唤,我不得闲。”

  差人道:“官府中事,却由不得你,快去快去。”

  张顺道:“去也何妨。”

  便同差人至县,县主闻报,便即升堂。张顺昂然而入,见了县主,立而不跪。县主道:“你不过司马家奴,如何哄诱主人,强抢民家闺女,大干法纪?见了本县,尚敢不跪么!”

  张顺道:“这件事求老爷莫管罢。”

  县主拍案大怒道:“朝廷委我为令,地方上事,我不管谁管!”

  喝令扯下重打四十。左右便将张顺按倒在地,打至二十,痛苦不过,只得求饶。县令道:“既要饶打,且从实供来。”

  张奴怕打,悉将强抢情由供出。县主录了口词,吩咐收监,候申详上司,请旨定夺。有人报知文思,文思不怕县令,却怕其事上闻,刘裕见责,玉娟必归断母家,如何舍得,数次央人到县说情,求他莫究。县令执法不依。文思计无所出,或谓之曰:“府中侠士甚众,县既不从,不如潜往杀之,其狱自解。”

  文思气愤不过,遂依其说,潜遣刺客入县,夜静时,悄悄将县令杀死。明日县中亲随人等,见主人死得诧异,飞报上司。裕闻报,道:“贼不在远,着严加搜缉。”

  既而踪迹渐露,访得贼在司马府中,遂命刘穆之悉收文思门下士考问,尽得其实。裕大怒,从来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遂收文思于狱。其强抢之女,发还母家,听行更嫁,奏过请旨。旨意下来,其党羽皆斩,文思亦令加诛。休之闻之,上表求释,愿以己之官爵赎其于罪。裕不许,然遽诛之,又碍休之面上,因将文思执送荆州,令休之自正其罪。休之不忍加诛,但表废其官,使之闲住江陵。裕怒曰:“休之不杀文思,以私废公,目无国法,此风何可长也?”

  因征休之来京,并欲黜之。诏至江陵,休之欲就征,恐终不免;欲拒命,虑力不敌,忧惧不知所出。参军韩延之曰:“刘裕剪灭宗藩,志图篡晋,将军若去,必不为裕所容,如何遽就死亡?若不受命,大兵立至,荆州必危。我尝探得雍州刺史鲁宗之,素不附裕,久怀异志。其子竟陵太守鲁轨,勇冠三军。今若结之为援,并二州之力以拒朝廷,庶州土可保。”

  休之曰:“今烦卿往,为我结好于宗之。”

  延之领命,往说宗之曰:“公谓刘裕可信乎?”

  宗之曰:“未可信也。”

  延之曰:“司马公无故见召,其意可知,次将及公,恐公亦不免于祸。今欲与公相约,并力抗裕,公其有意乎?”

  宗之曰:“吾忧之久矣,苦于势孤力弱。若得司马公为主,敢不执鞭以从。”

  延之请盟,于是宗之亲赴荆州,与体之面相盟约,普生死不相背负。盟既定,连名上表罪裕。裕阅其表,大怒,遂杀休之次子文宝、文祖,下诏讨之。差将军檀道济将兵三万攻襄阳一路,江夏太守刘虔之屯兵三连,立桥聚粮,以待道济。又命徐逵之将兵一万为前锋,王允之、沈渊子、蒯恩佐之出江夏口。身统大军为后继,诸将皆从。先是韩延之曾为京口从事,与裕有旧,裕密以书招之。

  延之接书,呈示休之,即于座上作书答云:

  承亲帅戎马,远履西畿,阖境士庶,莫不惶骇。何者?莫知师出之名故也。今辱来疏,知以谯王前事,良增叹息。司马平西,体国忠贞,款怀待物,当于古人中求之。以公有匡复之勋,家国蒙赖,推德委诚,每事询仰。谯王往以微事见劾,犹自表逊位,况以大过而当默然耶?前以表奏废之,所不尽者命耳。推寄相与,正当如此。而遽兴甲兵,所谓“欲加之罪,其无辞乎!”

  刘裕足下,海内之人,谁不见足下此心,而复欲欺诳国士?来示云:“处怀期物,自有由来。”

  今伐人之君,啖人以利,真可谓“处怀期物,自有由来”者乎!刘藩死于阊阖之门,诸葛毙于左右之手,甘言诧方伯袭之以轻兵,遂使席上靡款怀之士,阃外无自信诸侯,以是为得算,良可耻也。贵府将吏,及朝廷贤德,皆寄性命以过日,心企太平久矣。吾诚鄙劣,尝闻道于君子,以西平之至德,宁可无授命之臣乎!必未能自投虎口,比迹郗僧施之徒明矣。假今天长丧乱,九流浑浊,当共臧洪游于地下,不复多言。

  ***

  书竟,即付来使寄裕。裕视书叹息,以示将佐曰:“事人当如此矣。”

  其后,延之以裕父名翘,字显宗,乃更其字曰显宗,名其子曰翘,以示不臣刘氏。

  却说休之知裕军将至,飞报宗之。宗之谓其子轨曰:“刘裕引大军攻江陵,道济以偏师取襄阳,汝引兵一万去迎道济,吾同休之去迎刘裕。”

  轨奉命辄行。将次三连,探得道济军尚未至,虔之全不设备,遂乘夜袭之。虔之战死,一军尽没。轨既胜,便移兵来拒徐迁之等。逵之等闻虔之死,皆大怒欲战,蒯恩止之曰:“鲁轨,骁将也。今乘胜而来,其锋甚锐,不可轻敌。不如坚兵挫之,俟其力倦而退,然后击之,可以获胜。”

  逵之不从,遂出战。两军方交,鲁轨拍马直取逵之,逵之不能敌,被轨斩于马下。允之、渊子大呼来救,双马齐出,夹攻鲁轨。怎当轨有万夫不当之勇,二将皆非敌手,数合内,轨皆斩之。由是东军大败,蒯恩走免。斯时裕军于马头,问前锋败,大怒。正议进兵,忽有飞报到来,言青州司马道赐反,刺史刘敬宣被害,裕闻之大恸,挥泪不止。你道敬宣何以被害?先是裕虑荆、襄有变,故于青、齐、充、冀数处,各用腹心镇守。

  时敬宣镇广固,其参军司马道赐,宗室之疏属也。闻休之叛,潜与之通,密结敬宣亲将王猛子等,谋杀敬宣, 广团以应休之。一日进见敬宣,言有密事,乞屏人语。左右皆出户,独猛子逡巡在后,取敬宣备身刀杀敬宣。道赐持其头以出,示众曰:“奉密诏诛敬宣,违者立死。”

  左右齐呼司马道赐反,外兵悉入,遂擒道赐及其党皆斩之,乱始定。文武佐吏,守广团以待命,裕知敬宣死,祸由休之,恨不立平江陵。一面遣将去守广固,一面会集诸将,刻期济江。未识荆、雍之兵,若何御之,且听下回分解。

  {刘毅才不及裕,悼悼自雄,欲以胜裕,无如棋高一着,事事多不出裕意料中,为裕所灭,宜矣!司马休之始不能教子,继又不知大义灭亲之训,结连宗之,挑裕致讨,不智甚矣。至如韩延之答书,侃侃正言,裕亦叹其事人当如此,若而人岂易得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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