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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魏元颢长驱入洛 尔朱荣救驾还京(2)


  且说颢已逃去,都督杨津入宿殿中,洒扫宫阙,引领禁兵,直至邙山迎驾。荣引众将亦至,面奏战胜之事,请帝归朝。驾入京城,以人多疑惧,大赦安之。封荣为天柱大将军,兆为车骑大将军,其余将士皆论功加赏有差。

  而颢自轘辕南出,至临颍,从骑分散。临颍军士江丰斩之,封其首以闻。元延明奔梁。临淮王颍复归于帝,帝不问。于是下诏解严。一日,接得边庭文书,报称韩楼余逆侵扰幽、蓟,丑奴称帝,以宝寅为太傅,进攻岐州。荣见帝曰:“臣请归北,以讨余贼。仍留天穆、世隆在京辅政。又铜鞮伯高欢在山东二年,捉伪王七人,又斩邢果于济南,功大宜赏,合加仪同三司之职,授为晋州刺史。”

  帝皆依奏。次日,荣即起程,帝亲送之郊,文武百官皆集。

  荣归晋阳,使大都督侯渊讨韩楼于蓟,配卒甚少,骑止七百。或以为言,荣曰:“侯渊临机设变,是其所长。若总大众,未必能用。今以此众击此贼,必能取之。”

  渊行,广张军声,多设供具,亲帅数百骑深入楼境。去蓟百余里,值贼将陈周领马步万余,渊潜伏以乘其背,大破之,虏其卒五千余人,寻还其马仗,纵令入城。左右皆以为不可,渊曰:“此兵机也,如此乃可克耳。”

  渊度其已至,遂率骑夜进。昧旦,叩其城门。韩楼果疑降卒为渊内应,遂走。追兵擒之,幽州平。荣以渊为平州刺史。

  贺拔岳奉命讨丑奴,谓其兄胜曰:“丑奴,勍敌也。今攻之不胜,固有罪,胜之,谗嫉将生。必得尔朱一人为帅而佐之。”

  胜为之言于荣。荣大悦,以尔朱天光为元帅,以岳与代郡侯莫陈悦为左右大都督副之。天光初行,惟配军士千人,马亦不敷。时赤水蜀贼断路,军至漳关,天光不敢进。岳曰:“蜀贼鼠窃,公何惧焉?若遇大敌,将何以战?”

  天光曰:“今日之事,一以相委。”

  岳遂进兵击贼于渭北,身自陷阵,贼众披靡,大破之。获马二千余匹,简其壮健以充军士。天光尚以兵少,淹留未进。荣闻之怒,遣参军刘贵乘驿至军,责天光,杖之一百,以军士二千人助之。丑奴闻官军至,自围岐州,遣大将尉迟菩萨以兵拒于渭北。岳以轻骑数十,自渭南与菩萨隔水而语,称扬国威。菩萨令省事传语。岳怒曰:“吾与菩萨语,尔何人也?”

  射杀之。明日,复引百余骑隔水与贼语,稍引而东,至水浅可涉之处,岳即驰马东出。贼以为走,乃弃步兵,轻骑渡水追岳。岳先设伏于横冈,贼至伏发,岳还兵击之,贼败走。乃下令:“贼众下马者勿杀。”

  贼悉投马,俄获三千人马。遂擒菩萨,降步卒万余,并收其辎重。丑奴闻之,北走安定,置栅于平亭。岳乃停军牧马,宣言天时将热,未可行师,俟秋凉再进。获丑奴觇候者,纵遣之。丑奴闻候者言,信以为实,散众耕于细川。使其将侯元进领兵五千,据险立栅,其余千人已下为栅者甚众。岳知其势,密分敕诸军即日俱发,攻元进大栅,拔之。所得俘囚一皆纵遣,诸栅闻之皆降。昼夜径进,直抵安平城下。丑奴弃城走,岳轻骑追之。及平凉,贼未成列,副将侯莫陈悦单骑冲入贼中,于马上生擒丑奴,因大呼曰:“得丑奴矣!”

  众皆辟易,无敢当者。后骑益集,遂大破之。官军进逼高平,城中执萧宝寅以降,于是三秦皆复,关中悉平。二逆解至京师,宝寅赐死,斩丑奴于东市。论平贼功,加天光侍中、仪同三司,以贺拔岳为泾州刺史,侯莫陈悦为渭州刺史、步兵校尉。宇文泰从岳入关,以功迁征西将军,行原州事。时关、陇雕弊,宇文泰抚以恩信,民皆感悦,曰:“早遇宇文使君,吾辈岂从乱乎?”

  此宇文氏得关中之本也。

  再说高欢平定山东,忽得圣旨,职升仪同,迁为晋州刺史,大喜,忙别了同寅文武,赶回并州。一日,到了晋阳,天色已晚,就往上党坊来。昭君接见,向前称贺道:“前为军将,今作朝臣,妾亦与有荣施。”

  欢大悦。斯时高澄年八岁,女端娥年十三,幼女亦渐长成。昭君抱出高洋来见,欢笑曰:“吾出门时,汝尚怀于母腹,今亦二岁矣。”

  设酒共饮,各诉离情。昭君指着高洋道:“此儿甚奇。在腹时,吾一夜坐在黑暗中,忽满房如月之明,巨细皆见。儿女共视,则云白光从我身出。又将产之夕,梦见一龙,头挂天,尾垂地,张牙舞爪,势状惊人。生下来胸旁俱有鳞形,看来必是非常之物。”

  欢戒勿泄。明日,进见尔朱荣,参拜毕,首贺反正之功,次谢荐己之惠。荣大喜,谓欢曰:“君往晋州,善自为之。国家以晋阳为根本,晋阳以晋州为屏障,治内御外,须小心在意。”

  欢俯首听命,乃启曰:“六浑蒙大王委托,敢不竭力。然必辅佐有人,斯克不负厥职。请以孙腾为晋州长史,段荣为主簿,尉景、厍狄干、窦泰为副将,愿大王赐此数人同往。”

  荣皆许之,欢复拜谢。既退,拜望亲友,皆设宴相留。忙了数日,正要打点起程,忽刘贵奉荣之命来告曰:“大王闻君有女端娥,与世子菩提年貌相当,欲娶为妇,特命下官前来作伐。”

  欢曰:“王何以知我有女?”

  贵曰:“王府有一相士张文理,为王所信。前从上党坊过,偶见令爱,相貌非常,额前紫气已现,不出三年定为帝后,故大王闻而求娶。”

  欢曰:“此乃谎诞之谈,大王何为信之?若说对亲,齐大非偶,何敢承命?况小女貌陋德薄,岂堪上配世子?愿兄好言谢之。”

  刘贵见他不允,便即别去。欢进与昭君言之,昭君曰:“尔朱作事凶暴,恐难长保富贵,我亦不欲将女归之。”

  欢曰:“但恐此事刘贵未必能了,我将自往见之。”

  便即上马往太原府来。但未识此段姻事能回绝尔朱否,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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