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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梁皇忏释罪升天 宝志公飞锡择地(3)


  未几果得病而卒。时年六十。讣至建康,梁主甚悼惜之,赙钱二十万、布二百匹,赠侍中、太尉。加班剑二十,给鼓吹一部。谥曰忠烈。王茂随梁主建功立业,至此而亡,后人有诗赞道:

  血战从王成大功,功成帝室受皇封。
  请看生死俱无愧,始信男儿志气雄。

  到了中大通七年五月朔日日食,巳午未三个时辰日体将尽,白昼犹如昏夜。梁主亲率文武诸臣到同泰寺,鸣钟击鼓,拜求我佛。次日大赦,改元大同元年。诏道:

  凡天下之民有流移他境者,在天监十七年以前,可开恩半岁,悉听还本乡,蠲课三年。其流寓过远者,量加程日。若有不乐还者,即使着土籍为民。若无本宅可居,着村司三老及其亲属,诣县请官地官宅,令相容受。凡坐为市埭诸职割盗衰减应被封藉者,其田宅车牛是民生之具,不得没入。商贾富室,亦不得相并。遁叛之身,罪无轻重,并许首出,还复民伍。若有拘限,自还本役,并为条格,咸使知闻。特诏。(按此诏实为天监十七年所颁)

  因当初齐宝卷荒淫无道,百姓多有逃入魏地,是为乱民,不许还乡。故梁主有是诏。诏下不多日,一时远近皆归故土,黎民感德。

  却说这西丰侯正德,原是梁主当时见郗后不能生子,过继的临川王萧宏之子为子,后因纳了丁贵嫔生了维摩,到了梁主登位,正德满心指望立他为太子,便十分得意,骄傲凌人。过了多年,不期梁主立了己子,将他出封为西丰侯,食邑五百户。他便十分怀恨道:“我父王好没分晓,当初既立我为子,今日就该立我为东宫,乃立己子。他年纪小,晓得甚事,且看他这东宫可坐得安稳?”

  便又求郗后,郗后微有劝立之意,尚持疑不曾对梁主说得。不期郗后死后,正德益发无助,又见诸皇弟俱食邑二千户,我独五百户,是明明欺我不是他所生,因说道:“他既无情,我何有义!”

  遂日出怨言,阴养死士,欲谋不轨。又纳好内侍,以伺宫内有变便好乘机而起。今见梁主好佛,常御同泰寺,知朝中无备,遂操训士马,积草屯粮。早有人知觉,悄悄报入朝中,说西丰侯秘为不轨,已露反意。梁主见报未见其实,因谓群臣道:“父子之间安可猜疑,若骤然加罪,则失天性,为后世所笑。莫着遣一人镇之,则可安也。”

  遂遣黄门侍郎蔡景加轻骑将军,为正德佐史。蔡景奉旨带领虎贲甲士来见正德道:“臣蒙皇上攉事贤侯,以为佐史。以后有事必须斟酌而行,不可草草。”

  正德方欲举事,忽见朝中遣官带领甲士来制伏于他,心中大惧,只得接见过,到了夜间,因聚集一班谋士商量。

  当有一谋士范阳说道:“谋泄者事无功,计不决者名不威。今大王计不决而事先泄谋,死无地矣。何暇计及他事哉!”

  正德听了大惊失色道:“吾谋,彼岂知之?”

  范阳道:“今蔡景引兵为佐史,必有人相谗。主上见无形迹,不便骤加,故遣人来压制我等。此是朝廷念亲亲之意。今若稍有踪迹可疑,便立就戮矣。”

  正德又大惊道:“既是如此,吾闻先下手者为强,莫若乘其初至擒而杀之,引兵杀入台城,则大事济矣。”

  范阳道:“羽毛不丰,岂可高飞。今大王兵不满千,储无余粟,弓矢未张,岂可轻动而谋人家国。”

  正德听了,一时无计可施,便说道:“依你说来,这样不可,那样不能,终不然就擒就戮死乎!”

  范阳道:“为今之计,趁机未萌,莫若潜身远害,以图后策。”

  正德道:“无地非王土。出而获归,罪愈难免。”

  范阳道:“今上年高,溺对于佛,无复英雄之志,好行妇女仁慈。仁则容众,慧则不忍。又事过不责人短。今萧宝寅在巍,大王若去投之,与其图梁,是一上策也。”

  正德听了沉吟熟思,一时不决。范阳又道:“大王若再迟疑,祸到临头悔无及矣。”

  正德意遂决,便连夜带领亲信跟随,逃往魏地而去。次日有人报知蔡景,蔡景不敢自专,遂上表定夺,并请敕追袭并籍其家。梁主见奏大惊,既而谓廷臣道:“无知小子,只以我徇私立嫡,不守其常。有何英武之才,而效亡奔之事,不审梁、魏久和,焉肯纳亡以启衅端。小子不久自归,由他自去可也。”

  并不遣人追之。故此正德一路前行,不日到了洛阳,先使人报入朝中。此时正是北魏正光三年。魏主见报因问群臣道:“梁世子远来,当用何礼接待?”

  群臣奏道:“梁与魏久睦,待其子是敬其父也。当以上宾之礼款待,知我国礼义之邦。梁主闻之必然喜悦,无边隙之虞。施小恩而惩大患也。”

  魏主听了深以为然,即遣朝臣迎接。只见班中闪出拓跋源俯伏道:“不可,不可。臣闻正德非梁主亲生,然养蓄多年,名分已定。梁主立嫡古今常情,正德怨恨不立己,投入我朝,是子弃父,以臣背君。留之则人必讥我朝藏绝伦悖礼之人。倘梁主见我收留彼子,是移祚江东,无移时有害也。乞陛下疏而弗纳,使人劝回本国,以敦邻好为上策。”

  魏主听了大喜道:“卿言甚善。”

  遂不遣官迎接,亦不相见。正德入魏满望魏主见用,不期只留入馆中款待,又常遣官劝他早回故国。正德遂怏怏不快,一时进退两难。左右跟随劝他去投萧宝寅,不期宝寅远镇朔地,无奈只得要去投他。忽有一人说道:“不可。萧宝寅与我虽是同宗,却实有不共之仇。投之何异驱羊虎口?莫若原回建康。虎不食儿,今上仁慈,决不过责,乞大王执子礼请罪,决不罪也。”

  正德无奈,只得辞魏而回到建康,朝见梁主,伏地免冠请死。梁主见了含泪诲之道:“朕念汝父手足,勤劳王室,又将汝继我一番。赐爵为侯,待汝亦不为薄。为何轻信小人立长之说逃奔于魏?朕今尽法,必使汝父地下欲泣,又使朕有杀子之名。姑念不明大义,将来悔过迁善,与吾子同享富贵可也。”

  说罢坠泪不止。正德听了,一时毛骨悚然,感恩亦泣。梁主赐还原爵,正德拜谢而去。朝臣固争不可复爵,请正其罪,勿使后人效尤。梁主不昕。后史官讥诮梁主佞佛慈心,因以作成大祸。有诗道:

  虽云父子不无伤,背国欺君法要张。
  有罪不诛留后患,自然祸发在萧墙。

  且按下正德不题。却说丁贵嫔见梁主祟信佛门,他在宫中亦专心好佛,焚香礼拜,朝夕无倦。又见郗后这番奇异,一发信心敬重三宝。光阴易过,早又过了多半年。一日忽染病甚危,太子朝夕侍奉汤药,衣不解带。丁贵嫔自知不起,因从容向梁主说道:“妾之遭际,死不为夭。但恨不能与陛下共谈佛法耳。”

  言讫而崩,时年五十二岁。梁主大恸,太子与弟纲续皆环抱哭泣。既而成礼,殡于临云殿中,有司奏谥曰穆皇后。梁主遂集沙门礼忏,拜求早佑丁氏升夭。

  却说皇太子丧母之后归至东官,日夜追思,哀痛哭泣,数日不食浆水。忽到五七之期,大哭一场,呕血数升,闷绝在地,人事不知。合宫大惊,一时叫唤不醒,妃妾慌忙使人赶来报知梁主。梁主大惊,亲来看视。只因这一看有分教:一时哀痛极,千古孝名香。不知太子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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