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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鹿角车毙骁骑取胜 蜂房卵毁屯积成功(2)


  石犴取丹敷臂道:“胜败军家之常,毋得自乱,犹存未伤壮士六千,铁甲万骑,尚堪大战。惟令步军居前,挑地觅空,凡低凹之处,掘土随而填之。

  且探彼原兵只余三千,近日死伤亦必不少。虽闻接应,尚未曾到。我有精兵六千,此岭之势又非如我岛之东西口,双爪、双毫等处十分危峻,今令众分途而上,彼岂能当?再访得逾岭无多路程即系上石林谷,过去直行二百余里均系坦途,袤延二千余里沃壤,惟平冈小阜,浮金进兵,亦由其中而行。是我得岭得谷,则与浮金气通势连矣。”

  童体仁正在商议,忽闻石子冈后有风吹旗角响声。童体仁慌忙跨马上巅观看,却系王之华结阵在下。童体仁大怒道:“王之华,汝欺人大甚!”

  加鞭挥斧杀来。铁鹞等只得起身同赶过冈。闻得鼓声大震,两旁拥出骑兵,圈裹拢合。童体仁战住王之华,铁鹞领着残兵突阵,三番五次,哪里冲得开去。甩抓打一骑兵下地,翻身跨上,又抢匹马与石犴乘坐破围。童体仁始终勇猛,撇掉王之华,引领败卒奋勇砍杀,数出数人,只救得石犴、铁鹞,余兵尽被伤倒。三人狼狈奔归古岸。

  王之华回岭,诸将各报获功,所得军装器械无算。王之华道:“敌人虽败,尤有军马,定然只行前来报复。”

  辛熬道:“又是竹筒内送命也。”

  之华道:“不可。先因其初至而用之,今彼已知;岂可复恃?须另易他法,始能济事。闻说乌枫岭之旁有二谷:右名荫谷,谷内广产大竹;左名肠谷,谷内广产鹿角木。之华早令饶拱取木造车,蔚然截竹为筒。车系四枝交搭,简系五个攒成。削竹为签,煮以麻药,安置筒中,于岭前多方挖土埋好,上用硝磺拌煮细索,十字牵连捆扎,覆筒口上。复将速药走线缠绕。诸索结总于药匣之中,上盖大竹叶,微加浮土,人马往来无损,惟诱敌骑入于圈内,掣动机括,总结匣内铁轮行转,触石出火,药燃结焚,走线散开,顷刻通盘俱到,筒口硝磺线索毁去,筒上空虚,马足易陷,遭签尖刺着,药性窜行于筋络,自不能动。所以童体仁领进阵之五千骑无有脱者。”

  当下李熬道:“用何法败他?”

  之华令蔚然将演车军士召来。只见推出小车五百辆,俱系两竿单轮。两竿前端横钉孔木,中竖短竿,上系布囊。两竿上交叉坚钉鹿角木四枝,锯开木梢,各用银藤锋镞嵌合扎紧,短竿囊内便贮香料。令二士为正副持猫竹弩,带短兵,挟竿而前,二士持矛戟随之,聚散起伏,偏凑斜迎,直逢仰接,无不便利。未出,则士居车前;既阵,则车为士蔽。教习已成,俱依法则。乃令安息养力,所以闻呼立刻齐集。

  当下柘藤林探马报:童体仁大军已出古岸城。茅游道:“童寇必尽其精锐,穴巢自虚,可袭而复也。”

  之华道:“古岸遭贺德涂炭久矣,今匪众虽俱来,民畏其法,见我兵弱,必代固守。若密袭之,是我戕民也。况现兵无余多,多分则此处不足用,少分又不济事。虽似奇功,有这两层,不可得而为也。汝今率百骑,各带枝帚并竹筒两个,将前所熬马油拌熟料装一筒,一筒盛油,封固,绕石子冈柘藤林之南,过西冈之东,到古岸城下寇马篷内,将料引出,令军士分抛饲之,用竹枝帚将油细细遍洒于各马身上,务必均沾,勿误。”

  茅游得令回去。

  石子冈探卒又报:“童体仁大众已离柘藤林矣。”

  之华令将士饱餐毕,徐徐下岭,令蔚然、饶拱管阵,自带辛熬、晁照立于军前。只见铁鹞当先领兵扑地,随后甲马浩浩漫漫杀来。晁照使两口宝剑骤出挡住。辛熬见铁鹞抓法紧密,舞动狼牙棒赶上夹攻。童体仁又到,之华接着。战过五合,一声锣响,阵分两半。之华架开斧,拍马同辛熬、晁照奔入阵内。铁鹞也跟着闯进,只见兵齐退,却露有许多枝枝桠桠 物件,昂然疾趋。童体仁举斧狠劈,怎奈此木质柔性坚,遇软则硬,遇硬返软。所以随斧上下,凭抓往来,劈不断,勾不开。童体仁怒得无法。石犴后队兵到,使长枪居前,勾车冲阵,令军趋左右袭岭,以诱分散。童体仁大喜,命石犴、铁鹞袭岭!自提长柄利斧,领军攻打。

  只见对阵亦解释开来,或十或五,屯聚为队,或前遮或后赶,或横截或斜迎,如群鸦弄风,浮萍逐浪。童体仁鸣金,石犴、铁鹞回军,东追西逐,引得人饥马饿。车复合拢,车在兵后,兵随将击。童体仁等三面攻取,又闻锣声,阵便排列,兵退入内,将亦奔回。忽有阵阵香气扑鼻,引得铁骑举头张嘴,不肯驰骤,却系轮前竿上囊内贮着熟料。群马仰望着竿,腾奔想吃,多有将兵掀翻跌下者。忽然炮响,弩箭如蝗,箭身细微,遮隔不及,透甲洞背,中者立死。群马奔食,自将项下软肉露张,车兵即使鹿角锋梢迎刺,犹如穿絮,立即倒地。士遭弩毙,马受锋亡,片刻之间,数千精卒铁骑纵横尽丧,只剩得童体仁、石犴、铁鹞三匹退走。之华领将驱逐,石犴先奔。

  童体仁恨极,挥斧恶斗之华,辛熬、晁照双战铁鹞。杀到酣处,辛熬猛棒盖下,铁鹞仰闪,打中鞍鞒,力重钉深入木,急切拨不得出。铁鹞一抓击到,辛熬急躲,双手摇脱棒来,借势自下挑上。铁鹞右抓方扫晁照双剑,左膊为狼牙棒勾住,慌收右抓打来,击个正着,辛熬脑裂而死。晁照双剑并下,铁鹞右膊亦为砍断,负痛而逃,马忽陷入索圈,绊倒在地,军士齐上擒回。童体仁见铁鹞遭缚,难于救护,只得败走。之华也不追赶,收兵回岭。茅游缴令禀称饲洒已遍,晁照绑得铁鹞报功,之华令用槛车槛好,具文申报,解往云平岭。查点折了辛熬,嗟咨不已,令将士殓埋,然后休息,以便收城。

  再说童体仁赶上石犴,回到古岸,见群马在坡上打滚,童体仁道:“居篷内的这多兵卒将士为何不来接应?”

  石犴道:“莫非兵败逃散了。”

  正在疑惑,已到居篷,但见尸横满地,一人全无。体仁大惊道:“旗角已无,谅难久停。”

  忽探子报道:“浮石之兵来围古岸,只不过六十里了。”

  石犴道:“臣早知浮石之兵必来。今此城兵少,实难久守。不如弃城回双龙。”

  体仁道:“费去若干钱粮兵马取得此城。”

  石犴道:“兵粮不足,万不能守。若待兵临城下,虽欲去不可得也。且弹丸小城,弃之亦不足为吾轻重,又何必念念于此哉!且双龙乃根本之地,万一有变,则无家可归,而贻笑于天下矣。”

  体仁道:“卿言亦是,我当思之。”

  次日平明,即召石犴问道:“浮石之兵若何?”

  石犴道:“探马报,只隔卅里了。古云:当结而不结者,愚人也。今事在燃眉,而优柔不结,此取败之道也。况双龙,根本之地,岛高城固,粮草丰足,兵民用命,内修政治,外结邻国,即世仇可复矣。”

  体仁闻言,一跃而起曰:“卿言是也,吾心已结。”

  遂下令:“双龙人马一齐起行。”

  复问道:“我此行,心实不定而难安,卿将何以告我?”

  石犴道:“而今急也无用,只有归国招募兵将,结约诸岛,令现在各城头目速回双龙,臣往浮金营前报讯,说彼分兵,取岭复仇。”

  童体仁道:“惟有如此。将所存粮散给百姓,使传令于各城。”

  石犴道:“我们在这里有威无恩,不可久留,恐遭暗算。”

  童体仁大恸。石犴自炊进膳,君臣饱餐,痛哭分别。

  莫表童体仁惶惶归岛,再说石犴次日至大树谷,闻得前面音声繁杂,便勒住马,意欲潜避,已为来众看见,发喊跑到拿住。问道:“你实说,系哪里逃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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