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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触目惊心急向蛾眉争坐位 输情到底何妨月老定双栖(3)


  如子读完大喜,因又题五言一绝送入道:

  双牺既不远,独占又何心?
  请以此为定,佳期待上林。

  诗送入不一刻,又送出和诗来,如子读道:

  婚姻一时事,义盟千古心。
  从今枝叶敛,不复鸟窥林。

  如子读了大喜,因对仆妇道:“小姐既有此美意,乃终身大事,非信口之言,可邀深信,烦请小姐至帘下,待我赵白大拜四拜,以表此心此事之不苟。”

  仆妇领命而入,须臾,又出来传说道:“赵相公既认真有此好意,更加欢喜。请赵相公少坐片时,容备些三牲纸烛,隔内外各盟盟天地,以为终身之托。”

  如子听了大喜。静坐不多时,只见众仆妇二牲香烛纸马俱已安排的端端正正,请如子在外厅拜,小姐在内厅拜。拜完天地,然后请如子与小姐隔帘对拜。拜完,竟要请行。小姐叫仆妇留下道:“福物喜酒,不可不少饮一卮。”

  如子听见说福物喜酒,不敢苦辞,恐动小姐之疑,因坐下吃酒,竟欢欢喜喜吃了数杯,微带醉意,方才谢别回寓,约来春有信。正是:

  相逢原不识何人,爱美怜才一旦亲。
  虽近乍欢还乍喜,其中认得十分真。

  如子回到寓处,暗暗细想道:“我之才美,自负当今一人,往往不放人在心上,谁知皆空浅眼。就是今日走来,还只认赵小姐是个相府闺人,易于炫美,谁知竟是一个今古高才的奇女子。我之首唱,言情说事,已备极委婉,和答自难,不料他一情一事,和答的更委婉,如何怪得司空服杀。如今想来,司空苦苦辞他,犹知念我,也要算做一个不负心的古君子了,但愁他爱才念重,到底不能谢绝。况赵小姐之才,清空一气,除去婚姻,实是闺中一好朋友,若必以妒忌私心而计绝之,不独伤上天生才之心,即我平生爱才之念不几自悖乎?况我既以妒面弃人,又乌知人不可以妒而弃我?弃我弃人,俱非美事,故我方才与他隔帘定了双适之盟,使他不设想,我可安心,大是快事。但不知司空在京近作何状,莫若且进京去打探他一个实信且作道理。”

  因到次早,即起身进京而去。正是:

  情无实际焉能放,心若虚悬怎得安。
  虽说到头无一变,于中偏有许多般。

  赵如子进京,且按下不题。却说司空约自见了赵小姐许多诗词,虽说不敢一时负如子之盟而再三辞谢,然一片身心,未免朝朝夕夕为其所系。忽想道:“我求才求美久矣,怎数年之中绝不能遇一奇才女于,今忽逢此千古未有之二奇,真奇事也。前只一人,到也死心塌地,不作他想,不期今日又忽遇此人。欲待置之不理,争奈他题韵诗词,风流秀艳,字字销人魂魄,却怎生放得他下。欲待再作痴想,只觉于前事有碍。”

  想来想去,并无妙处。忽又想道:“我想如子爱才不减于我,除非将赵宛子诗词一一寄与如子去看,侥幸他一时生爱,慨许双栖,便是一天美事。却又恨南北睽违,凭谁寄去,又凭谁致此殷懃?若要自致他,须待春闱之后,借报捷而略露机关,此时如何突然去得?春闱虽也不远,又恐怕赵小姐相府芳名播远迩,天下岂无高才捷足,倘一旦先为得去,岂不可惜。”

  踌躇无计,只得按下不题。

  却说李公子,归家为妻子有病,急急赶到家中,而妻子既死。哭哀了一场,殡之后,便思量续娶。一时大乡宦人家,虽争来议亲,李公子却想着赵小姐名头,又听见王都院盛你他诗才之美,又见解明了前诗是赞美他,不是讥诮他,遂痴心妄想,要娶他为妇。欲要自求王抚台为媒,又因此一番,恐他推阻,因想道:“进京禀知父亲,要父亲写书来托他,使他推托不得。”

  算计定了,便忙忙进京来禀知父亲,要父亲出力。只因这一说,有分教:八座威严,不能屈一弱女;九重明旨,究竟成就闺娃。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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