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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两解元雷击花妖剑(1)


  词曰:
  雨雨云云百事有。爱爱恩恩,那忍轻分手,但愿天长地久。卿卿常是连环纽。
  寄得神仙奇妙诀,擎掌雷生,惊击花妖走。错认花残风雨骤,东皇爱护还依旧。
  ——右调《蝶恋花》

  话表苏馨如,见儒珍说曾与不夏亭夜遇,心下骇然,以为此言从何而起?欲要即问一个明白,见那侍妾满前,害羞不好启齿,欲待且隐忍了,异日再问,却又隐忍不住,况此关系香闺名节,怎生含糊得?因说道:“续诗一事,昔因相公他出,偶然捉笔,实系无心,然扰负愧至今。至适言不夏亭之遇,不知相公所遇何人?”

  儒珍笑道:“年余之间,不信贵人多忘事至此?”

  馨如道:“如此说来,终不然是贱妾不成?”

  儒珍道:“不是小姐,更有何人?彼时若非惊散,早已践并头莲之句矣。”

  馨如见说,不觉勃然变色道:“相公视妾为何如人?而造此狂言,以相诬玷耶?妾虽闺中弱质,亦颇知礼法,岂有桑濮私期之事,贻闺阁之羞乎?”

  儒珍笑道:“小姐请自息怒,既云不曾相遇,就是不曾相遇了,何必争得?”

  馨如道:“说那里话,此事关妾一生名节,岂可含糊过去,空负玷辱之丑声。若不察出些言之所从来,恐今夕花烛,亦为虚设也。”

  儒珍见说,心中着急,深悔自己多言,因再三告罪。馨如却执意要辩明白。两下正当难解难分,只见柳枝在旁暗笑。馨如觉笑得有因,便问道:“不夏亭之说,莫非汝有所知也?”

  柳枝见问,方才说出蔡相公不夏亭所遇,实非小姐,却倒是柳枝。儒珍见说,惊问道:“那个柳枝?”

  柳枝道:“就是小婢。”

  儒珍道:“怎么就是你?既然是你,便不该假装小姐,来取笑我了。”

  柳枝笑道:“小婢焉敢假装小姐,来取笑相公?是相公自来取笑小婢做小姐,故只得承权小姐,以贤取笑耳。”

  儒珍见说,恍然大悟道:“怪道那夜,内唤柳枝,便惊走而去。我却如何便晓得?若非小姐定要根究一个着实,竟被取笑了这一世了。”

  柳枝道:“这是蔡相公懵懂了,量得我家这小姐,可肯独自一人,夜坐在荷亭玩月的?”

  馨如道:“虽则如此,彼时就该说明才是,岂有将我之声名,借作汝取笑具也?”

  儒珍至此,方始信馨如闺范谨严,千分敬爱,时已夜深,同入鸳帏,偿其夙愿。果然是:

  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

  再说苏诚斋,因送女在杭,闻知新婿即前者求亲不允的王先生,深异其天缘莫道。本欲即日还任,只因瑶枝姻事未谐,向知儒珍与秋遴莫逆,思量令他往为说合,胜似另央别人,故尔在杭耽搁。着人来请儒珍到公馆中,将向日秋遴在扬州,自己如何留他作寓,要将继女瑶枝配他。秋遴如何托故不允,语气过自矜夸。自己如何因爱才念切,设立计较,治酒饯别,微露瑶枝才貌。秋遴如何一见而不肯起身,重复想我许他亲事,自己如何因怪其傲妄,要奈何他几时,然后允其所请。那日如何小童来报,竟于夜间不别而行。细细叙了一遍,又将央成学院执柯,家中以游学未归为辞也说了,道:“闻贤婿与彼至交,意欲烦住一谈,必善达我爱才之意。”

  儒珍道:“岳父台论,自当即往。但念秋遴既亲见瑶姨才貌,岂有才不慕才之理?其所以夜遁者,想亦因奚落一番,不胜前倨后恭之愧,是以不别而逃耳。小婿自场前与彼会后,亦久不相晤。容往一谈,其事当无不谐也。”

  诚斋道:“谐与不谐,亦岂便能定得?但贤婿在内关说,觉诸多慰贴耳。”

  儒珍连声称是,即欲起身告辞。诚斋已预备有酒肴,留住入席。饮至半酣,方容告别归家。

  灯下与馨如说知前项事情。馨如笑道:“妾料那陈秋遴定是福薄,不能享瑶姐之才貌,故有此一番颠倒耳。”

  儒珍道:“颠之倒之也失而复得,方算是奇缘,若轻易便可以成就,亦何足为奇,即如我和小姐之姻,始也求而不允,后乃不求而允,有那番颠倒,今日倒愈觉恩爱矣。”

  馨如道:“虽是如此,姻缘前定,事岂偶然。但不知秋遴果系何如,却能使家父这般爱慕?”

  儒珍笑道:“若问秋遴才貌,竟与卑人彷佛。”

  馨如道:“倘与相公彷佛,便不算佳偶了。”

  儒珍恚问何故。馨如笑道:“酒鬼解元,有甚佳处?”

  儒珍亦笑道:“李青莲斗酒百篇,古称佳士,何曾有酒鬼之号耶?”

  不说儒珍夫妻笑谑,再讲秋遴,那日正在房中,看假瑶枝对镜晨妆,忽报儒珍在外相候。因是友谊不同,亦且睽隔有日。只得出来相见,坐定茶罢。秋遴先开口笑问道:“闻吾兄丹桂高攀,蓝桥有偶,弟讲学才归,竟尚未遑走贺,但吾兄宴尔新婚,脂香粉腻,洞房中春色方浓,何由念故人而蒙赐顾?”

  儒珍道:“裙布荆钗,粗毕室家之愿,何足言贺?所以今此走候者,特来与兄执柯耳。”

  秋遴笑道:“过蒙盛情,奈已授室,不知是谁家闺秀,而烦吾兄作伐也?”

  儒珍道:“且请问吾兄于几时毕姻,又所谐之偶,何处名门,而小弟竟绝不相闻也?”

  秋遴道:“兄且先说为妙,弟则非一言之所可罄,未便缕陈。”

  儒珍乃道:“小弟所说者,系妻父继女瑶枝,才貌俱佳,故欲与兄作伐耳。”

  秋遴见说哈哈大笑道:“所言既即瑶枝,弟与兄连襟已久,又何待作伐为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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