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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辛光禄事忧差再暗订前盟 甘探花心不变偏硬辞贵聘(3)


  施提学道:“这个容易,但只是明日怎生嫁娶?”

  辛光禄道:“此地断乎不便,只好悄悄送至蜀中矣。”

  施提学道:“必须如此方妥。”

  二人议定,又饮了一回酒,方才别去。

  施提学方回寓所,只见甘颐进士早访知消息,已坐在寓处候见。彼此相见,喜之不胜。甘颐向施提学大拜了四拜,致谢道:“门生若非恩师提拔,此时尚不知飘流何所,焉有今日。”

  施提学道:“此皆贤契大才,本道不过不敢失才耳,何恩之有。”

  拜罢,二人师生坐定,又问些场里文章之事,又讲讲殿试对策之事。说完各项,施提学方避开衙役,悄悄将辛光禄之言,细细与他说了。

  甘颐一向虽听了黎青之言,有七分信,然见毫无踪迹,尚有三分疑虑。今见施提学说明辛光禄就里,又许定嫁他,不胜之喜,因笑说道:“门生自从闻信,就疑此中有故,今果然矣。”

  施提学道:“闻他嫁娶昭彰耳目,贤契为何尚疑?”

  甘颐道:“门生因思辛小姐乃千秋才女,岂肯轻易从人,辛亲翁何等气骨,岂肯受人挟制,故疑此中定有妙用。是以长望明河,未曾转眼,今果李去桃存,赤绳又复紧系,方信才智明哲之有真耳。快何如之。”

  施提学道:“此固妙矣。但暴氏求婚之事,贤契也要打点一回。”

  甘颐道:“这个容易,只回已经有聘便了。”

  施提学道:“他们侯伯人家做事,内里有人,定要搜求到底,不是泛然可以回得。倘问到其间,二三其说,便是惹他苦缠矣。莫若说明姓氏地方,一口执定不移,使他信以为真,便自然绝望了。”

  甘颐道:“老师大教最是。现今催刻履历,门生因未有定,故未发刻。今既要证实其事,不知可敢一笔竟填了辛氏?”

  施提学道:“此时若不填明,后来少不得要嫁娶。到嫁娶时,又改姓名,便显然是弄假欺人,便有许多不妙了。”

  甘颐道:“写定固好,但恐辛姓,恰又相同,动其疑耳。”

  施提学道:“辛公不闻更有他女。蜀中岂无辛姓?这也不妨,苦虑无征,就指称本道在任时,作的斧柯,亦未为不可。”

  甘颐听了大喜道:“得老师一证,虽质之大廷,亦可也。”

  遂辞了回来,竟叫梓人,将履历上刻了已聘辛氏。

  施提学与甘颐说明,遂回复了辛光禄。辛光禄又见暴文着人来催,遂带了暴家家人跟轿,来见甘颐说道:“末亲今日持来成就尊舅一桩喜事。”

  甘颐道:“晚生薄福人,不知有何喜事?”

  辛光禄道:“小婿暴雾隐有一位令妹,今年才一十七岁,生得仪容绝世,真不愧窈窕淑女。多少公侯贵介相求,俱不允从。因敝亲家有命,要择一个南方才美佳婿。今见尊舅,青年高发,又才美出群,故托末亲,敬为月老。此段婚姻,美如锦片。尊舅宜慨然许诺,勿辜雅意。”

  甘颐听了,佯为错愕道:“薄劣书生,得入公侯之幕,吹鸾凤之箫,真可渭良缘奇遇矣。但恨穷儒寒贱,早已久聘糟糠,为之奈何。”

  辛光禄听了,也佯为错愕道:“原来尊舅也聘了,莫非还不确?”

  甘颐道:“婚姻大事,未确怎敢妄言,”

  因取出一本新刻的履历来,送与辛光禄道:“亲翁大人,请看便知。”

  辛光禄接了一看,只见上写着祖某人,父某人,母田氏,妻已聘辛氏,妹已受辛某之聘。因大惊道:“既已刻上履历,这是真了。却怎生区处?”

  因又沉吟半晌,复对甘颐道:“不知此事尚可挪移否?”

  甘颐道:“夫妻,五伦之首。就是寒贱时,亦不敢轻易挪移,况今已遭蒙圣恩,忝列臣子,倘有差讹,朝廷礼法岂肯相恕?况此婚又是贵同年施老师为晚生作的伐,可问而知。总是书生命薄,遇而不遇。敢烦亲翁大人转致令坦,容廷试后,负荆以请。”

  辛光禄无法,只得取了那本履历,起身而别。回到私街,遂写了一个帖子,并履历交付与来的家人道:“可拜上公子,说我方才苦苦去说,争奈他已经聘过,无法奈何,只得回复公子。”

  家人领了帖子并履历,去回暴公子不题。

  这边早忙忙乱着殿试。殿试过,甘颐列在一甲第三,中了探花。辛发已拟是二甲第一。不期有一相臣,与辛光禄不睦,恐怕他选入翰林,遂将辛发卷面添了一画,竟改做三甲第一。报到辛衙,辛光禄心下不悦。及见甘颐中了探花,又暗暗欢喜。

  且说暴公子见甘颐也聘定过了,甚是不快。后又见甘颐中了探花,一发懊恼。又见履历上,刻着已聘辛氏,因想道:“为何也是辛氏?莫非蜀中也有辛姓?”

  又想道:“既是蜀中又有辛氏,为何书中又说是这边施宗师作伐?此事尚有可疑,我须差人去细细一访,方见明白。”

  只因这一访,有分教:半明不灭云中月,似有如无镜里花。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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