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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假认真参按院反令按院吃惊(4)


  冯按院才看得头一句“谄师媚权”,早惊出一身冷汗;再细细看去,忽不觉满身抖起来。急忙看完,又不觉勃然大怒。欲要发作,又见水小姐手持利刀,悻悻之声,只要刺死。倘自刺了,一发没解。再四踌躇,只得将一腔怒气,按纳下去,转将好言劝谕道:“本院初至,一时不明,被过公子蒙蔽了。只道婚姻有约,故谆谆促成,原是好意,并不知全无父母之命,倒是本院差了。小姐请回,安心静处,本院就有告示,禁约土恶强婚。但所上的本章,还须赶转,不要张扬为妙。”

  冰心小姐道:“既大人宽宏,犯女焉敢多求?但已遣家奴,长行三日矣。”

  冯按院道:“三日无妨。”

  因立刻差了一个能干舍人,问了水小姐家人的姓名、行状,发了一张火牌,限他星夜赶回,立刻去了,然后水小姐拜谢出来,悄悄上了一乘小轿回家。

  莫说过公子与水运全然不晓,就是鲍知县一时也还不知。过公子还高高兴兴,择了一个好日子,通知水运。水运因走过来,说道:“侄女恭喜!过公子入赘,有了吉期了。”

  冰心小姐笑一笑道:“叔叔可知这个吉期,还是今世,还是来生?”

  水运道:“贤侄女莫要取笑,做叔叔的便与你取笑两句,也还罢了。按院代天巡狩,掌生杀之权,只怕是取笑不得的哩!”

  冰心小姐道:“叔叔犹父也,侄女安敢取笑?笑今日的按院,与往日的按院不同,便取笑他也不妨。”

  水运道:“既是取笑他不妨,前日他两张牌倒下来,就该取笑他一场,为何又收了他的?”

  冰心小姐道:“收了他的牌票,焉知不是取笑?”

  正说不了,只见家人进来,说道:“按院老爷差人在外面,送了一张告示来,要见小姐。”

  冰心小姐故意沉吟道:“是甚告示送来?”

  水运道:“料无他故,不过催你早早做亲。待我先出去看看,若没甚要紧,你就不消出来了。”

  冰心小姐道:“如此甚好。”

  水运因走了出来,与差人相见过,就问道:“冯老爷又有何事,劳尊兄下顾?莫不是催结花烛?”

  差人道:“倒不是催结花烛。老爷吩咐说:老爷因初下马,公务繁多,未及细察,昨才访知水老爷戍出在外,水小姐尚系弱女,独自守家,从未受聘,恐有强暴之徒,妄思谋娶,特送一张告示在此,禁约地方。”

  因叫跟的人将一张告示,递与水运。

  水运接在手中,心中吃了一惊,暗想道:“这是哪里说起?”

  心下虽如此想,口中却说不出。只得请差人坐下,便拿了进来,与冰心小姐看,道:“按院送这张告示来,不知为甚?你可念一遍与我听。”

  冰心小姐因展开,细细念道:

  按院示:
  照得原任兵部侍郎水宦,勤劳王事,被遣边庭,止有弱女,尚未受聘,守贞于家,殊属孤危。仰该府该县,时加存恤,如有强暴之徒非礼相干,着地方并家属,实时赴院禀明,立拿究治不贷!

  冰心小姐念完,笑一笑道:“这样吓鬼的东西,要他何用!但他既送来,要算一团美意,怎可拂他!”

  因取出二两一个大封送差人,二钱一个小对赏跟随,递与水运,叫他出来打发。水运听见念完,竟呆了,开不得口,接了封儿,只得出来送了差人去了。复进来说道:“贤侄女,到被你说道了,这按院真与旧不同。前日出那样紧急催婚的牌票,怎今日忽出这样禁约告示来,殊不可解!”

  冰心小姐道:“有甚难解了?初下马时,只道侄女柔弱易欺,故硬要主婚,去奉承过公子。今访知侄女的辣手,恐怕害他做官不成,故又转过脸来,奉承侄女。”

  水运道:“哥哥又不在家,你有甚么手段害他,他这等怕你?”

  冰心小姐笑道:“叔叔此时不必问,过两日自然知道。”

  水运满肚皮狐疑,只得走了出来,暗暗报知过公子,说按院又发告示之事。过公子不肯信,道:“那有此事?”

  水运道:“我非哄你,你急急去打听,是甚么缘故?”

  过公子见水运说是真话,方才着急,忙乘了轿子去见按院。前日去见时,任是事忙,也邀入相见。这日闲退后堂,只推有事不见。过公子没法,到次日又去,一连去了三四日,俱回不见。心下焦躁道:“怎么老冯也就变了!他若这等薄情,我明日写信通知父亲,看他这御史做得稳不稳!”

  只因这一急,有分教:

  小人逞丑,贞女传芳。

  不知过公子毕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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