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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六


  夷坚支庚卷第二(十事)

  妙因僧子深

  池州贵池县下有妙因寺,律刹也。僧子深主之。壮岁游方参请,涉历弗倦,而饮馔之间,不择荤素,皆以为泛泛常流耳。乾道九年九月九日,所善柯伯詹过之,留饮数杯,将彻,忽语詹曰:“子今日为我证明。”詹曰:“闻师说此事久矣,只恐未必了得。”深作色言:“吾今撒手便行,不比常时。子盍小驻?”即入寮中,使童行鸣鼓集众,己则端坐,索纸书曰:“衲僧日日是好日,要行便行无固必。虚空天子夜行舡,摩诃般若波罗蜜。”掷笔而逝。鄱阳渚田院主善佑,黟县人,于此寺落发,唤深为叔,见其事。

  天柱雉儿行

  舒州皖公山天柱寺,廊下有巨碑,云唐时崇惠禅师卓庵山中,前有盘石,每日对之诵《法华经》。一野雉来倾听,略不动足,如是三年,不以寒暑辄废。一旦不至,试于草间求之,已立化矣。为用僧法荼毗之。夜梦雉来告云:“以听经之故,得免禽身,今托生山下农家作男子。师不相忘,后三日愿访我。”及期而往,果见婴儿相顾而笑,左胁下尚存翎痕。师谓其父曰:“善视之,到十岁后,教从我出家。”父如所戒。师名之曰“定礼”,且呼为“灵休侍者”。又九岁,坐亡于西原,瘗塔故在,今天柱寺,即瘗基也。利书记者,不知何时人,作《雉儿行》一篇,宣扬其事。黟僧善佑传之,故书于此,以广释证。其词曰:

  当年江上杨风舲,淮山望极排空青。
  今登天柱赏潜皖,元是吾家翡翠屏。
  禅丛一室因栖寄,选胜寻幽辨真伪。
  虚廊揩藓读残碑,三百年前刊异事。
  此山开辟至唐初,乾元中作金仙居。
  彭门大师曰崇惠,裁基创始成茅庐。
  牛头道化将雄镇,浮世劳生未知信。
  乘开石上诵莲文,非谓疎慵效精进。
  空山白昼接清宵,坏衲披肩度寂寥。
  玲珑宛转断人虑,七轴圆音震海潮。
  奇哉有物名缘会,锦绣毛衣胜彩绘。
  常伴山鸡与鹧鸪,优游饮啄烟霞外。
  山梁畴昔叹时哉,此日祇园应世来。
  昂头敛翼傍禅石,下风侧听忘惊猜。
  醍醐洒尽烧心火,暮去朝还无不可。
  宜成永向佛菩萨,春燕秋鸿岂知我。
  俄闻荒草蜕其身,梦魂夜告生为人。
  幽奇溪石验端的,右胁遗翎迹尚新。
  妙龄自厌居民俗,祝发依师隐林麓。
  他经虽授难遽通,唯有芬陀利精熟。
  师因叹息省前缘,法种慈熏岂偶然。
  立名定体标殊特,灵休表示为佳传。
  闲行宴坐何超脱,古鑬无尘罢挥拂。
  登高临远快幽情,满目风光旧时物。
  几席巾瓶侍服勤,阒阒孜孜十九春。
  西原危坐顺圆寂,戒珠数粒辉香薪。
  真源始觉初无碍,月转辽空水归海。
  千圣徒中孰后生,一片灵台长不昧。
  回观轮里漫啁啾,暖日和风戏未休。
  息冤追逐荡不返,六道三途岂自由。
  君不见,潘安夸射赋,洞尔胸兮穿尔嗉;
  又不见,退之咏猎诗,马前五色堕离披。
  云间哮击惧鹰隼,草中窜伏忧狐狸。
  鲁恭去后无消息,更有仁恩沾动植。
  桑下驯游哺影时,未必儿童能隐恻。
  浮屠窣堵镇盘冈,累闻继夕腾辉光。
  圣贤田地亦如此,方寸凡情未可量。
  蜀川鹦鹉持经法,舍利精荧满金匣。
  至今忌日惨岩峦,群类悲鸣绕层塔。
  近岁濡须释子家,松枝雀化皆称嗟。
  纤毫不动几寒暑,翻然只恐临苍霞。
  贤王国士称奇绝,巨石丰碑争颂说。
  妙墨高文灿斗星,陵迁谷变相磨灭。
  也知灵识尽超冥,证出斯禽事显明。
  寄言嗜欲沉迷者,请看天柱雉儿行。

  (右二事善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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