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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一


  潮州孕妇

  乾道三年,潮州城西妇人孕过期,及产,儿才如手指大,五体皆具,几百枚,蠕蠕能动。以篮满载投于江,妇人亦无恙。古今无此异也。

  张注梦

  邵武人张汪,绍兴丁卯秋试,梦人以箸插于髻,曰:“子欲高荐,当如此乃可。”既寤,熟思之曰:“吾名汪,若首加点,则为注。”乃更名注,是年果荐送。将试春官,又梦绿衣小儿自褓中曳其衣曰:“勿遽往,可待我也。”既而不利,至乾道己丑始以免举再行,而同里丁朝佐亦预计偕,二人同登科。朝佐正生于丁卯,始悟前梦,戏谓丁曰:“为尔小子,迟我二十一年。”相与大笑而已。

  刘道昌

  刘道昌者,本豫章兵子,略识字,嗜酒亡赖,横市肆间。尝以罪受杖于府,羞见侪辈,不敢归,径登滕王阁假寐,梦道士持一卷书置其袖,曰:“谨秘此,行之可济人,虽父兄勿示也。”戒饬甚至。既寤,书在袖间,顿觉神思洒落,视其文,盖符咒之术。还家即绘事真武象,为人治病行醮。所书之符与寻常道家篆法绝异,凡所疗治,或服符水、或掬香炉灰、或咒枣,殊为简易。且告人曰:“夜必有报应。”无不如意。以治牛疫,亦皆愈。郡人久而知敬,共作真武堂居之。初,将凿池取水施病,尽,忽有泉涌于庭,极甘冽,及加浚治,正得一古井。今其术盛行,而道书不可得见,但以符十许道刻石云。

  李家遇仙丹

  豫章丐者李全,旧隶建康兵籍,绍兴辛巳之战,伤目折足,汰为民,而病废不能治生,乃乞于市。掖二拐以行,目视荒荒,索塗甚苦。每过王侍郎宅门,必与数钱,忽连日不至,谓必死矣。经半月复来,则双目了然,行步轻捷,自说:“逢道人授药方,且戒我:‘服之有効,当货以济人,勿冒没图利,日得七百钱便足。’问其姓,不肯言。我积所丐金,便成药,服之十日,眼已见七分,而脚力如旧矣。即用其方卖药,持大扇书‘李家遇仙丹’,揭二旗于竿,服者皆验,然所得未尝过七百钱。一日,多至两千,遂卧病不能出,钱尽乃安。”时乾道己丑岁也。

  刘三娘

  豫章狂妇刘三娘,病心疾,每持二木箠相敲击,终日奔走于市,衣服蓝缕垢汙,好辱骂人,夜或宿祠庙中,虽有子为兵,然视之泊如也。宋镇甫枢密(朴)独识为异人。张如莹尚书(澄)作守,常呼入府舍,留三两夕,与饮食,或弃廷下,或遗矢被中。久之,忽告常所往来者曰:“某日吾当死。”已而果然。其子瘗诸野。后半年,郡驶往长沙见之,击箠如故,驶惊问曰:“三娘,尔死矣,那得在此?”笑曰:“寄语吾儿,在此甚安。”再三问,不对,亦不复再见。归语其子,发视窆处,空空然。

  兴国狱卒

  兴国军司理院有囚抵法,当陵迟。狱卒李镇行刑,囚告之曰:“死不可辞,幸勿断我手,将不利于尔家。”镇不听,至市,先断其二手,曰:“看汝将柰我何?”越二日,镇妻生子,两腕之下如截。时王澬稚川为通判,亲见之。

  丘氏豕祸

  乾道六年,南雄州摄助教丘悦家病疫。其家大猪育数子,或人头、鸡头、豹首、马首,俨如塑绘瘟鬼状。遂杀猪祭而禳之,其祸愈甚,悦与妻皆死,长子如冈□魁乡荐,亦夫妇并亡,凡八九丧。百计祷禬,久之乃定,此近豕祸也。

  宣城死妇

  宣城经戚方之乱,郡守刘龙图被害,郡人为立祠。城中蹀血之馀,往往多丘墟。民家妇任娠未产而死,瘗庙后,庙旁人家或夜见草间灯火及闻儿啼,久之,近街饼店常有妇人抱婴儿来买饼,无日不然,不知何人也,颇疑焉。尝伺其去,蹑以行,至庙左而没。他日再至,留与语,密施红线缀其裙,复随而往。妇觉有追者,遗其子而隐,独红线在草间冢上。因收此儿归,访得其夫家,告之故,共发冢验视,妇人容体如生,孕已空矣,举而火化之。自育其子,闻至今犹存。《荆山编》亦有一事,小异。

  白沙驿鬼

  南剑州东界白沙驿素多物怪,行客仆厮单寡莫敢宿。绍兴甲戌,方务德侍郎(滋)帅闽,幕府七八人来迎,皆宿是驿。时当初暑,并设榻堂上,夜久方就枕。主管机宜王晓忽惊魇嘂呼,众起,烛火视之,尚为纷拏抵斗之状。良久乃醒,云:“适睡犹未熟,有白衣妇人来,就床见逼,驱逐不去,且挽吾衣不置。诸君起,方相舍耳。”众视晓衵服,碎如悬鹑,为之通夕秉烛不敢寐。

  李元礼

  福州福清人李元礼,绍兴二十六年为漳州龙溪主簿,摄尉事,获强盗六人。在法,七人则应改京秩。李命弓手冥搜一民以充数,皆以赃满论死。李得承务郎,财受告,便见冤死者立于前,悒悒不乐。方调官临安,同邸者扣其故,颇自言如此。亟注泉州同安县以归,束担出城,鬼随之不置。仅行十里,宿龙山邸中,是夜暴卒。(此卷皆王稚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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