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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2)


  梁丞相适始任刑详,一旦,随判院卢南金上殿进札子,奏案中偶有臣僚名次公者,仁宗忽问曰:“因何名次公”判院以明法登仕,不能即对,时梁代对曰:“臣闻汉黄霸字次公,必以霸字而名也。”上遂问曰:“卿是何人?”对曰:“臣秘书丞、审刑详议官梁适。”又问:“卿是那个梁家?”对曰:“先臣祖颢、先臣父固俱中甲科,独臣不肖,于张唐卿榜行间及第。”上曰:“怪卿面貌酷肖梁固。”他日上殿进札子,进罢,适抱笏俯躬奏曰:“向蒙陛下金口亲谕臣面貌类先臣,伏念先臣祖、父顷事太宗、真宗,皆祥符之前,不知陛下以何知之?”上曰:“天章阁有名臣头子,朕观之甚熟。”适因下殿泣谢,音仪堂堂,上颇爱之,有用之之意。一旦,中书进熟,除一臣僚为益漕。凡进之例,更无改批,但纸尾画“可”而已。忽特批云:“差梁适。”未几,又除修记注,以合格臣僚进之,复批梁适。自后知制诰至翰林学士,除自凡上,皆批于公,由秘丞至台辅不十年。

  太祖欲开惠民、五丈二河,以便运载。吏督治有陈丞昭者,江南人,谙水利,使董其役。丞昭先以絙都量河势长短,计其广深;次量锸之阔狭,以锸累尺,以尺累丈,定一夫自早达暮合运若干锸,计凿若干土,总其都数,合用若干夫,以目奏上。太祖叹曰:“不如所料,当斩于河。”至讫役,止衍九夫,上嘉之。又令督诸军子弟浚池于朱明门外,以习水战。后以防御使从征太原,晋人婴城坚拒,遂议攻讨。以革内壮士,蒙之为洞而入,虽力攻不陷,师已老。上深悯之,且将亲幸其洞,携药剂果饵慰抚士卒。时李汉琼为攻城总管,挽御衣以谏,曰:“孤垒之危,何啻累卵矢石如雨,陛下宜以社稷自重。”遂罢其幸,止行颁赉而已。既不克,又欲增兵。丞昭奏曰:“陛下有不语兵千余万在左右,胡不用之。”上不悟,丞昭以马策指汾,太祖遂晓,大笑曰:“从何取土?”丞昭云:“纫布囊括其口,投上流以塞之,不设板筑,可成巨防。”用其策,投土将半,水起一寻,城中危蹙。会大暑,复晋人间道求契丹援兵适至,遂议班师。

  周世宗显德中,遣周景大浚汴口,又自郑州导郭西濠达中牟。景心知汴口既浚,舟楫无壅,将有淮、浙巨商贸粮斛贾,万货临汴,无委泊之地,讽世宗,乞令许京城民环汴栽榆柳、起台榭,以为都会之壮。世宗许之。景率先应诏,踞汴流中要起巨楼十二间。方运斤,世宗辇辂过,因问之,知景所造,颇喜,赐酒犒其工,不悟其规利也。景后邀巨货于楼,山积波委,岁入数万计,今楼尚存。

  折御卿,淳化中拜永安节度、麟府总管。契丹万余骑忽入寇,御卿一击,遂败,斩五千级,获马千匹,擒司徒、舍利数十人,虏中号为突厥太尉。太宗大赏之。自后世袭其爵,子孙继为府州总管,治其郡。夏倚中立常言:“嘉佑中为麟倅, 沿牒至府,其州将乃御卿四世孙,不类胡种。虽为云中北州大族,风貌厖厚,揖让和雅,其子弟亦粗知书。留中立凡数日,出图史器玩、琴尊弧矢之具,虽皇州搢绅家止于是尔,信乎文德之遐被也。秣马于庭,虽上闲殆少。每岁仲春,纵游牝于燕山,孕归于枥,任其自产,其种必渥洼也。然其牡罕有归者。”

  陵州盐井,旧深五十余丈,凿石而入。其井上土下石,石之上凡二十余丈,以楩楠木四面锁迭,用障其土,土下即盐脉,自石而出。伪蜀置监,岁炼八十万斤。显德中,一白龙自井随霹雳而出,村旁一老父泣曰:“井龙已去,咸泉将竭,吾蜀亦将衰矣。”乃孟昶即国之二十三年也。自兹石脉淤塞,毒烟上蒸,以絙缒炼匠下视,缒者皆死,不复开浚,民食大馑。太祖即位,建隆中,除贾琰赞善大夫,通判陵州,专干浚井。琰至井,斋戒虔祷,引锸徒数百人,祝其井曰:“圣主临御,深念远民,井果有灵,随浚而通。”再拜而入,役徒惮不肯下,琰执锸先之。数旬不见泉眼。初炼数百斤,日稍增数千斤。郡人绘琰像祀于井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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