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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四女祠记


  ——姑苏黄始静御《听莺堂集》

  丙辰十月,出都门,畏陆行之劳悴也,舍而之舟。舟行六七日,将至黄河崖。过一村,风急不得行,遂泊舟。人曰:“此四女镇也。”初未详“四女”何以名。

  泊少间,风息。卧舟中,闷甚。起行崖岸间,一望荒沙,市人皆闭户,无憩立所。迄市尾一古祠,若无人焉者。入门,閴如也。庭一碑,藤藓网布。碑前古树,半无枝叶,秃而龙身。右转得一径,进则老屋三楹而已。中座像二,一老翁,庞眉而古衣冠;一老媪,白发高髻,咸非近世饰。独两旁侍坐者四人,虽儒衣儒冠,而修眉皓齿,皎若好女子。心颇疑之,无从询其说。乃扪藤剥藓,拭其文读之,盖明成化年碑也。碑载汉景帝时,地有傅姓长者,好善,年五十,无子,生四女,皆明慧知礼。寿日觞父,父曰:“吾五十无子,奚寿为?”四女愀然曰:“父期于子者,为终养计也。儿即女,亦可代子职养父母,父母其勿忧。”明日,俱改男子装,四女共矢不嫁,以侍其亲。时佛未入中国,唯读五经百家周秦以上书,博览奥义如大儒。间则行善事,德化洽于乡里。庭前古柏树,叶生龙爪,树身生鳞,金色灿然。乡里咸骇异,以为孝感所致。如是者三十年。一日,天神鼓乐降于庭,树化为龙,载翁媪及四女上升而去。里人感之,遂为建祠,今所树趾,遗迹也。

  呜呼!自汉景帝迄今,不知千几百年,及遍考东国舆图纪载,都无所谓“四女祠”者,而孝感之报,徒得之于荒烟蔓草中。乃知古人轶事,其湮没不传者概不乏云。

  [张山来曰:昔汉缇萦上书赎父罪,因除肉刑,此只一人耳,不难自行其意。今四女同心,尤为仅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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