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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侍御


  国初,某侍御,浙人,忘其名与氏。性迂缓,以疲软挂弹章。家有膏腴地数十顷,招佃布种。佃欺其懦,积数载不供租。因令群仆擒而械系之,其家人曰:“盍付有司,治以法?”侍御曰:“有司必事鞭挞,敲筋剥肤,心所不忍。但坐处不设脚凳,每餐食以精凿,使过饱,不令食烟,而更使瞽者唱南词于其侧,此不恶而严之法,不越旬,逋可尽得也。”

  南词者,盛于江浙,所谈皆男女相悦,其词鄙俚不文,妇女及屠沽者流,聆之恒经日不倦;稍有知识者,多掩耳而走。烟与脚凳,侍御所刻不可少;而南词,侍御所不欲闻,故推己及人,亦欲以此困之。顾不知胼手胝足之夫,俾终日饱餐听曲,何修得此?烟与脚凳,有则固佳,无亦何害。乃人情物理且未谙,安望其执法网而秉国宪?其疲软被黜也,宜哉!后唐有李载仁者,为推官,一日赴高从晦召,途中见部曲相殴。载仁怒,急命从者取饭并蒸豚食之,戒曰:“再犯必置酥于肉!”

  夫肉酥并食,非鸩毒也,特无佳味耳。部曲乐于私斗,必怯于公战,非严法以惩之,何以肃军政而饬戎行?迂谬若此,闻者绝倒。使二君生同世而仕同方,其措施必更有解人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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