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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遗-起武宗至昭宗(2)


  平泉庄周围十余里,台榭百余所,四方奇花异草与松石,靡不置其后。石上皆刻“支遁”二字,后为人取去。其所传雁翅桧、珠子柏、莲房玉蕊等,仅有存者。(原注:桧叶婆娑,如鸿雁之翅。柏实皆如珠子,丛生叶上,香闻数十步。莲房玉蕊,每跗萼之上,花分五朵,而实同其一房也)怪石名品甚众,各为洛阳城族有力者取去。有礼星石、狮子石,好事者传玩之。(原注:礼星石,从广一丈,厚尺余,上有斗极之象。狮子石,高三四尺,孔窍千万,递相通贯,如狮子,首、尾、眼、鼻皆全)

  李卫公历三朝,大权出门下者多矣。及南窜,怨嫌并集。途中感愤,有“十五余年车马客,无人相送到崖州”之句。又书称“天下穷人,物情所弃。”镇浙西,甘露寺僧允躬颇受知。允躬迫于物议,不得已送至谪所。及归作书,言天厌神怒,百祸皆作:金币为鳄鱼所溺,室宇为天火所焚。谈者藉以传布,由允躬背恩所致。卫公既殁,子煜自象州武仙尉量移郴州郴尉,亦死贬所。刘相邺为谏官,先世受恩,独上疏请复官爵,乞归葬。卫公门人,惟蹇士能报其德。

  李卫公在珠崖郡,北亭谓之望阙亭。公每登临,未尝不北睇悲咽。题诗云:“独上江亭望帝京,鸟飞犹是半年程。碧山也恐人归去,百匝千遭绕郡城。”又郡有一古寺,公因步游之,至一老禅院,坐久,见其内壁挂十余葫芦,指曰:“中有药物乎?弟子颇足疲,愿得以救。”僧叹曰:“此非药也,皆人骼灰耳!此太尉当朝时,为私憾黜于此者,贫道悯之,因收其骸焚之,以贮其灰,俟其子孙来访耳!”公帐然如失,返步心痛。是夜卒。

  陇西李胶,年少持才俊,历尚书郎。李太尉称之,欲处之两掖。江夏卢相判大计,白中书,欲取员外郎李胶权盐使,太尉不答,卢不敢再请胶。太尉曰:“某不识此人,亦无因缘,但见风仪标品,欲与谏议大夫。何为有此事?”卢曰:“某亦不识,但以要地嘱论。”因于袖中出文,乃仇士良书也。太尉归戒阍者,此人来不要通。后竟坐他罪,出为峡内郡丞。

  李卫公性简傲,多独居。阅览之倦,即效攻作庀器,其自修琴阮。唯与中书舍人裴璟相见,亦中表也。多访裴以外事。裴坡下送客还,公问:“今日有何新事?”曰:“今日坡下郎官集,送苏湖郡守,有饮饯。见一郎官,不容一同列,满坐嗤讶。”公曰:“谁?”曰:“仓部郎中崔骈作酒录事,不容仓部员外白敏中。”公问:“不容有由乎?”曰:“白员外后至。崔下四簿:三,白不敢辞;其一,遣自请罪名从命。崔曰:‘也用到处出头出脑?’白委顿而回去,兼不叙别。”卫公不悦。遣马屈白员外至,曰:“公在员外,艺誉时称,久欲荐引。今翰林有阙,三两日行出。”寻以本官充学土。出崔为申州,又徙邢、洛、汾三州,后以疾废洛下。

  宣宗即位于太极殿。时宰臣李德裕行册礼,及退,上谓宫侍曰:“适行近我者非太尉耶?此人每顾我,使我毛发森竖。”后二日,遂出为荆南节度。

  杜牧少登第,恃才,喜酒色。初辟淮南牛僧孺幕,夜即游妓舍。厢虞候不敢禁,常以榜子申僧孺,僧孺不怪。逾年,因朔望起居,公留诸从事从容,谓牧曰:“风声妇人若有顾ツ者,可取置之所居,不可夜中独游。或昏夜不虞,奈何?”牧初拒讳,僧孺顾左右取一箧至,其间榜子百余,皆厢司所申,牧乃愧谢。

  杜牧,太师佑之孙,有名当世。临终又为诗诲其二子曹师等。曹师,名晦辞;曹师弟,名德祥。晦辞终淮南节度判官。德祥,昭宗时为礼部侍郎,知贡举,亦有名声。

  杜晦辞自吏部员外郎入浙西赵隐幕,王郢叛,赵相以抚御失宜致仕,晦辞罢。时北门李相蔚在淮南,辟为判官,晦辞辞不就,隐居于阳羡别墅,时论称之。永宁刘相邺在淮西,辟为判官,方应召。晦辞亦好色,赴淮南,路经常州,李赡给事为郡守,晦辞于坐间与官妓朱良别,因掩袂大哭。赡曰:“此风声贱人,员外何必如此?”乃以步辇随而遗之。晦辞饮散,不及易服,步归舟中,以告其妻。妻不妒忌,亦许之。

  杜舍人牧,恃才名,颇纵声色。尝自言有鉴别之能。闻吴兴郡有佳色,罢宛陵幕,往观焉。使君闻其言,迎待颇厚。至郡旬日,继以酣饮。睨官妓曰:“未称所传也。”将离郡去,使君敬请所欲,曰:“愿泛彩舟,许人纵视,得以寓目。”使君甚悦。择日大具戏舟,讴棹捷较之乐,以鲜华相尚。牧循泛肆目,意一无所得。及暮将散,忽于曲岸见里妇携幼女,年方十余岁。牧悦之,召至与语。牧曰:“今未带去,第存晚期耳!”遂赠罗缬一箧为质。妇辞曰:“他日无状,或恐为所累。”牧曰:“不然。余今西行,求典此郡。汝待我十年,不来而后嫁。”遂书于纸而别。后十四年始出刺湖州。临郡三日,即命访之。女嫁已三载,有子二人矣。牧召母及女诘问,即出留书示之。乃曰:“其辞也直。”因赠诗曰:“自是寻春去较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

  王起知举,将入贡院,请德裕所欲。德裕曰:“安问所欲?借如卢肇、丁棱、姚颉,不可在去流内也。”起从之。

  进士放榜讫,则群谒宰相。其道启词者出状元,举止尤宜精审。时卢肇、丁棱及第。肇有故。次乃至棱。口讷,貌寝陋。迨引见,连曰:“棱等登……”盖言“登科”而卒莫能成语,左右莫不大笑。后为人所谑,云:“先辈善弹筝。”讳曰:“无有。”曰:“诸公谒宰相日,先辈献艺,云‘棱等登,棱等登。’”

  李蠙、王铎,进士同年也。蠙常恐铎先大用。及路岩出镇,蠙益失势;铎柔弱易制,中官贪之,先用铎焉。蠙知之,挈酒一壶,谓铎曰:“公将登庸矣,吾恐不可及也。愿先事少接左右。”铎妻疑置鸩,使婢言之。蠙惊曰:“吾岂鸩者?”即命大白满引而去。

  御史府有大夫、中丞,杂事者,总台纲也。侍御史、殿中侍御史,有内外弹、四推、太仓、左藏库、左右巡,皆负重事也。不常备,有兼领者。监察使有祠祭使、馆驿使、与六察为八,分务东都,又常一二巡因,监决案覆,诸道不法事皆监察;亦不常备,亦有兼领事者。御史不闻摄他官,自武宗始。

  圣善寺银佛,天宝乱,为贼将截一耳。后少傅白公奉佛,用银三铤添补,然不及旧者。会昌拆寺,命中贵人毁像,收银送内库。中人以白公所添铸,比旧耳少银数十两,遂诣白公索余银,恐涉隐没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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