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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遗-起武宗至昭宗(1)


  武宗时,李卫公尝奏处士王龟有志业,堪为谏官。上曰:“龟是谁子?”对曰:“王起之子。”上曰:“凡言处士者,当是山野之人;王龟父为大僚,岂不自合有官?”

  李吉甫安邑宅,及牛僧孺新昌宅。泓师号李宅为“玉杯”,牛宅为“金杯”;玉一破无复全,金或伤尚可再制。牛宅本将作大匠康宅,自辨冈阜形势,谓其宅当出宰相,每命相有案,必延颈望之。宅竟为牛相所得。

  李卫公宅在安邑,桑道茂谓之“玉碗”。韦相宅在新昌北街,谓之“金杯”。

  《卢氏杂记》:泓师云长安永宁坊东南是金盏地,安邑里西是玉杯地。后永宁为王锷宅,安邑为马燧宅。后入官,王宅赐袁弘及史宪诚等,所谓“金盏破而成”;马燧宅为奉诚园,所谓“玉杯破而不完”矣。

  李卫公在淮扬,李宗闵在湖州拜宾客分司。卫公惧,遣专使致信好,宗闵不受,取路江西而过。顷之,卫公入相,过洛,宗闵忧惧,求厚善者致书,乞一见,欲自解。后书曰:“怨即不怨,见即无端。”初,卫公与宗闵早相善,中外致力。后位高,稍稍相倾。及宗闵在位,卫公为兵部尚书,次当大用,宗闵沮之,未效。卫公知而忧之。京兆尹杜悰即宗闵党,一日,见宗闵,曰:“何感感也?”宗闵曰:“君揣我何念?”杜曰:“非大戎乎?”曰:“是也,何以相救?”曰:“某即有策,顾相公不能用。”曰:“请言之。”杜曰:“大戎有词学而不由科第,至今怏怏。若令知贡举,必喜。”宗闵默然,曰:“更思其次。”曰:“与御史大夫,亦可平治慊恨。”宗闵曰:“此即得。”悰再三与约。遂诣安邑第,卫公迎之,曰:“安得访此寂寞?”对曰:“靖安相公有意旨,令某传达。”遂言亚相之拜。卫公惊喜垂涕,曰:“大门官,小子岂敢当此荐拔?”寄谢重叠。其后宗闵复与杨虞卿议之,其事遂格。

  元和已来,宰相有两李少师,故以所居别之。永宁少师固言,性狷急,不为士大夫所称;靖安少师者,宗闵也。

  李卫公性简俭,不好声妓,往往经旬不饮酒,但好奇功名。在中书,不饮京城水,茶汤悉用常州惠山泉,时谓之“水递”。有相知僧允躬白公曰:“公迹并伊、皋,但有末节尚损盛德。万里汲水,无乃劳乎?”公曰:“大凡末世浅俗,安有不嗜不欲者?捨此即物外世网,岂可萦系?然弟子于世,无常人嗜欲:不求货殖,不迩声色,无长夜之欢,未尝大醉。和尚又不许饮水,无乃虐乎?若敬从上人之命,即止水后,诛求聚敛,广畜姬侍,坐于钟鼓之间,使家败而身疾,又如之何?”允躬曰:“公不晓此意。公博识多闻,止知常州有惠山寺,不知脚下有惠山寺井泉。”公曰:“何也?”曰:“公见极南物极北有,即此义也。苏州所产,与汧、雍同;陇岂无吴县耶?所出蒲鱼菰鳖既同,彼人又能效苏之织紝,其他不可遍举。京中昊天观厨后井,俗传与惠山泉脉相通。”因取诸流水,与昊天水、惠山水称量,唯惠山与昊天等。公遂罢取惠山水。

  李卫公颇升寒素。旧府解有等第,卫公既贬,崔少保龟从在省,子殷梦为府解元。广文诸生为诗曰:“省司府局正绸缪,殷梦元知作解头。三百孤寒齐下泪,一时南望李崖州。”卢渥司徒以府元为第五人,自此废等第。

  周瞻举进士,谒李卫公,月余未得见。阍者曰:“公讳‘吉’,君姓中有之。公每见名纸,即颦蹙。”瞻俟公归,突出肩舆前,讼曰:“君讳偏傍,则赵壹之后数不至‘三’,贾山之冢语不言‘出’,谢石之子何以立碑?李牧之男岂合书姓?”卫公遂入。论者谓两失之。

  李卫公德裕以己非科第,常嫉进士。及为丞相,权要束手。或曰,德裕初为某处从事时,同院有李评事者,进士也,与德裕官同。有举子投卷,误与德裕;举子即悟,复请之曰:“文轴当与及第李评事,非公也。”由是德裕多排斥之。

  李德裕自金陵追入朝,且欲大用,虑为人所先,且欲急行。至平泉别墅,一夕秉烛周游,不暇久留。及南贬,有甘露寺僧允躬者记其行事。空言无行实,尽仇怨假托为之。

  平泉庄在洛城三十里,卉木台榭甚佳。有虚槛,引泉水,萦回穿凿,像巴峡洞庭十二峰九派,迄于海门。有巨鱼胁骨一条,长二丈五尺,其上刻云:“会昌二年,海州送到。”在东南隅。平泉,即征士韦楚老拾遗别墅。楚老风韵高邈,好山水。卫公为丞相,以白衣擢升谏官,后归平泉,造门访之,楚老避于山谷。卫公题诗云:“昔日征黄绮,余惭在凤池。今来招隐逸,恨不见琼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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