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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遗-起德宗至文宗(1)


  德宗降诞日,内殿三教讲论,以僧鉴虚对韦渠牟,以许孟容对赵需,以僧覃延对道士郄惟素。诸人皆谈毕,鉴虚曰:“诸奏事云:玄元皇帝,天下之圣人;文宣王,古今之圣人;释迦如来,西方之圣人;今皇帝陛下,是南赡部洲之圣人。臣请讲御制《赐新罗铭》。”讲罢,德宗有喜色。

  德宗降诞日,三教讲论。儒者第一超需,第二许孟容,第三韦渠牟,与僧覃延嘲谑,因此承恩也。渠牟荐一崔阡,拜谕德,为侍书于东宫。东宫,顺宗也。阡触事面墙,对东宫曰:“臣山野人,不识朝典,见陛下合称臣否?”东宫曰:“卿是宫寮,自合知也。”

  李丞相泌,谓德宗曰:“肃宗师臣,岂不呼陛下为岹郎?”圣颜不悦,泌曰:“陛下天宝元年生,向外言改年之由,或以宏农得宝,此乃谬也。以陛下此年降诞,故玄宗帝以天降之宝,因改年号为天宝也。”圣颜然后大悦。又韦渠牟曾为道士及僧,德宗问:“卿从道门,本师复是谁?”渠牟曰:“臣师李仙师,仙师师张果老先生。肃宗皇帝师李仙师为仙帝,臣道合为陛下师。由迹微官卑,故不足为陛下师。”渠牟亦效李相泌之对也。

  赵涓为监察御史。时禁中失火,火发处与东宫相近,代宗疑之。涓为巡使,俾令即讯。涓因历ヂ囿,按据迹状,乃上直中官遗火所致也。既奏,代宗称赏。德宗时在东宫,常感涓究理详明。及刺衢州,所考既深,与观察使韩不相得,奏免涓官。德宗见名,谓宰相曰:“岂非永泰初御史赵涓乎?”对曰:“然。”即日拜尚书左丞。

  司徒郑贞公,每在方镇,公厅陈设,器用无不精备,宴犒未尝刻薄。其平居奉身过于俭素,中外婚嫁甚多,礼物皆经处画。公与其宗叔太子太傅纲居昭国坊。太傅第在南,出自南祖;司徒第在北,出自北祖:时人谓之“南郑相、北郑相”。司徒堂兄文宪公,前后相德宗,亦谓之“大郑相”、“小郑相”焉。

  德宗西幸,所乘马,一号神智骢,一号如意骝。

  王承升有妹,国色,德宗纳之,不恋宫室。德宗曰:“穷相女子。”乃出之。敕其母兄不得嫁进士朝官,任配军将亲情。后适元士会,以流落终。

  颜鲁公尝得方土名药服之,虽老,气力壮健如年年三四十人。至奉使李希烈,春秋七十五矣。临行,告人曰:“吾之死,固为贼所杀必矣。且元载所得药方,亦与吾同;但载贪甚,等是死,而载不如吾。吾得死于忠耶?”于是,命取席固圜其身,挺立一跃而出。又立两藤倚子相背,以两手握其倚处,悬足点空,不至地三二寸,数千百下。又手按床东南隅,跳至西北者,亦不啻五六。乃曰:“既如此,疾焉得死吾耶?异日幸得归骨来秦,吾侄女为裴郾妻者(原注:郾,即鲁公之亲表侄),此女最仁孝,及吾小青衣翦彩者,颇善承事;是的,汝必与二人同启吾棺,知有异于常人之死尔!如穆护(原注:穆护,即鲁公男硕之小名也)天性之道,难言至此。”至蔡州,责希烈反逆无状。竟不敢以面目相见,亦不敢以兵刃相恐,潜命献食者馈空器而已。翌日,贼令官翌来缢之。鲁公曰:“老夫受录及服药,皆有所得。若断吭,道家所忌。今赠使人一黄金带。吾死之后,但割吾他支节,为吾吭血以绐之,死无所恨。”且曰:“使人悟慧如此,不事明天子,反事逆贼,何所图也?”官翌从其言。至明年,希烈死,蔡帅陈仙奇奉鲁公丧归京。犹子颜岘实从柳常侍与裴氏女及翦彩同迎丧于镇国仁寺。咸遵遗旨,启棺如生。(原注:柳制鲁公挽歌词曰:“杀身终不恨,归丧遂如生。”)

  颜真卿为平原太守,立三碑,皆自撰书。其一立于郡门内,纪同时台省擢授诸郡者十余人;其一立于郭门之西,纪颜氏:曹魏时颜裴、高齐颜之推,俱为平原太守,至真卿,凡三典兹郡;其一是《东方朔庙碑》。镌刻既毕,属禄山乱,未之立也。及真卿南渡,蕃寇陷城,州人埋匿此碑。河朔克平,别驾吴子晁,好事者也,掘碑使立于庙所。其二碑求得旧文,买石镌勒,树之郡门。时颜任抚州,子晁拓三碑本寄之。颜经艰难,对之怆然,曰:“碑者,往年一时之事,何期大贤再为修立,非所望也。”即日,专使赍书至平原致谢。子晁后至相州刺史兼御史大夫。

  天宝初,有范氏尼者,知人休咎。颜鲁公妻党之亲也。鲁公尉醴泉日,诣范问曰:“某欲就制科试,乞师姨一言。”范尼曰:“颜郎事必成。自后一两月朝拜,但半月内慎勿与国外人争竟,恐有谴谪。”鲁公曰:“官阶尽五品,身著绯衫,带银鱼,儿子得补斋郎,其望满矣。”范尼指座上紫丝布食单曰:“颜郎衫色如此,有功业名节皆称是。过七十,已后不须苦问。”鲁公再三穷诘,范曰:“颜郎聪明过人,问事不必到底。”逾月大酺。鲁公制科高第,授长安尉,迁监察御史。因押班,责武班中喧哗者,命小吏录奏次,即哥舒翰也。翰恃有新破石壁城功,泣诉明皇,坐鲁公轻侮功臣,贬蒲州掾。及鲁公为太子太师,使蔡,叹曰:“范师之言,吾命悬于贼庭必矣!”

  建中初,关播为给事中尉。以诸司甲库皆是胥吏掌,为弊颇久,因播议,用士人知之,谓之“掌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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