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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礼堂记


  吏部侍郎南昌张元祯,为吾乡府尹陈彦成撰《思礼堂记》,发明墓祭之礼,甚当人情,但亦未深考于书也。其曰:“周礼不言墓祭者,或制之未备。”殊不知《周礼·冢人》“凡祭于墓为尸”,则墓祭之礼,周公已立之矣。又曰:“汉之时已有墓祭。”殊不思孔子葬泗上,子贡庐冢三年;鲁世以岁时祠孔子冢,则春秋以来有之矣。况《开元礼》第七十八云:“昔者宗子去在他国,庶子无庙,孔子许望墓为坛。”如时祭祀,则是孔子亦有墓祭之说矣。今为录其文并少辩之,使士人知有所归也。记曰:

  “夫礼也者,出于天理人情之自然,而为之节文仪则者也。然时有不同,或制有未备,故三王不相袭。孔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后之议礼者,此其的欤?墓而藏,庙而祭者,周礼也;不言墓祭者,或制之未备也。汉之时,乃有墓祭,亦天理人情之所不可已者。先儒因其不见于三代而以为非礼,不能无惑焉。且墓而藏者,体魄也;庙而祭者,魂气也;魂气无所不之,墓焉,庙焉,熟有而熟无也。且人子之于亲,食焉则若见于羹;入其门,则若见其坐于寝;视其否卷而不能举,视其琴瑟书册而不相越;矧于体魄之所在,而可恝不之思,漫不之省乎?且古之祭者,庙以貌之,尸以象之,裸将以求之阴,薰芗以求之阳,其礼严以周,家具而人行之。今之祭,能然否乎?然墓之祭,亦三代之所当益,而后世之所不可损者,其不可拂人情而废不行也明矣。”

  记成,陈乃买鸿胪少卿唐泰碑于其子,将磨去其文而刻此记,有某进士见之,以手抚碑曰:“其薄若此耶,若再磨则不堪矣。”陈闻而止之,买他石以刻焉。此人亦善讽谏者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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