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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类20


  ◎蛇窃蛋

  吴中某甲以开设鸡鸭蛋行致富,行中积蛋,不知其几万亿也。而月终统计,必少数百枚。既而旬日计之,无不少者。甲疑为司事者窃取,其人不甘,早暮伺之,见有蛇长丈余,身围如碗大,高踞梁上,而下垂其头以吸蛋,相距尺许,蛋即升而上。既吸十数枚,则环蟠于柱,力束其身以破蛋,如是而一餐毕矣。

  明夕又至,亦如之。司事者恍然悟,乃取坚木,削为蛋状若干枚,置筐中,而以蛋覆其上。明日,蛇至,如前吸取,蛋与木蛋相间而入。吸毕,环柱蟠束如故,而愈束愈紧,尾左右挥掉,若甚不适者。久之,直窜庭中,旋滚不已。庭前有隙地,绿草丛生,蛇复窜入草间,自起自落,踊跃倾跌,上下以数尺计,而木蛋终不可化。如是者历三昼夜,乃死。司事者招甲至,剚刃蛇腹,得木蛋,乃言其颠末,藉以自白焉。

  ◎蛇与乌鹊斗

  新安山中尝见乌鹊数十,共斗一蛇。蛇长盈丈,黄质黑斑。乌鹊或上或下,哗噪不已。蛇则盘屈为一团,而张口吐舌以御之。久之力不支,窜草中乌鹊犹随而啄之。及秋燔山,蛇乃相率奔避,或不及,则焚死,中有大如车轮者。

  ◎蛇鼠互噬

  温州人蛇杂处,蛇不伤人,每居壁中,与鼠为邻,至冬而入蛰。鼠饥则啮蛇,而皆自尾食起。蛇虽负痛,乃略不移动。至惊蛰后,尾已去其半矣。至此,蛇气已伸,则追鼠而吞。鼠狂窜而叫,声吱吱然,人闻之,即知蛰虫起矣。

  ◎蛇食鸡

  方翔卿尝至温州雁荡山之灵峰,登右谷之长春洞。陟岭过半,瞥见岭旁丛草蠕动,知有蛇,察之,则有一蛇长约六尺,通体纯黑,背有鳍,色深赤,映日光,斑斓刺目,出草丛后,循岭而上,昂首吐舌。方惊愕失措,举步疾奔,幸岭级纾屈,蛇沿而上行,势甚缓。

  将抵洞门,洞中人遥见之,知有异,咸趋而问讯,以蛇状告。洞中人哑然曰:“此偷鸡蛇也。我居此数十年,习见之,不为害,惟常捕鸡而食耳。”

  ◎捕蛇

  吴县浒墅关西乡,向有巨蛇出没,左右数里之居民,至夏多染疮疽疾,皆以为中蛇毒也。于是徧觅捕蛇者,得甲乙丙三丐。甲,师也;乙、丙,徒也。索资甚巨,乡人醵与之。不数日,丐携一箩,箩贮蜈蚣无算。既得蛇窟,甲启箩,尽蜈蚣食之,体渐肿。运气片时,肿消,右手食指、中指大几如股。令乙丙立左右,甲即以两指探入窟。有间,甲力举手拔之,乙、丙各以铁钩助甲,倒戟而出,蛇已挺然僵毙,惟紧嗾甲指不释。乙、丙复以药水洗甲指,顷刻愈。蛇之长,八尺有奇,粗逾杯,斫而焚之,臭闻数里。

  ◎竹叶青被捕

  某镇西石桥为乡人出入通道,某年月日,有过桥而病者,全体臃肿,不竟夕而亡。初犹不以为意,久之,凡经是桥者,皆得肿病而死。乡人知有异,远立而观之,见飞禽走兽之过桥者,必堕水死。众皆视为畏途,桥侧人家亦迁移一空。历十余年,丧人不知凡几,禳祷无灵,且有因之而致死者。乡人无如何,听之。

  有捕蛇丐至,入境即骇,将近桥,却步不前,询乡人曰:“经是桥,有以病死者乎?”乡人乃详告之。丐曰:“此一种毒蛇耳,生有翅,能飞,不必噬人,人嗅其毒立毙。其名竹叶青,长不逾尺,色与竹叶同。不歼除之,年久,其毒愈甚,恐此间人无同类矣。”乡人因请其捕治,曰:“非得巨黄鳗蛇。不足以语此。”乡人许以重酬,丐请先付川资,往觅黄鳗蛇。乡人虑其诳,犹豫不决,丐慨然曰:“恋小利而忘大患,君等之谓也。某虽贫,亦颇知义,不忍坐视生灵涂炭,终当捕之,惟多需时日耳。”某绅察其诚,付以百金。

  丐受之,扬长去,约一月还。届期,丐不至。久之,仍杳然,乡人于是疑其诈,某绅亦无言。月余,丐肩荷巨囊至,揖某绅。并告众以爽约之由。盖丐觅黄鳗蛇久不得,即有之,亦不足以当敌,后于荒山中觅得,即肩上所荷者。乡人始感其诚,款待之甚殷。丐嘱乡人觅旱烟管数百枝,削之,收其烟油,得一缶,敷于身殆遍,手脸亦厚涂之。削竹鞭二,长及丈,交叉作钳状,亦以烟油敷之。己则穿厚棉衣袴,鞋袜亦用厚棉制成,复以厚棉蒙其首手,仅露目及指,然后荷黄鳗蛇往,嘱乡人远避。

  丐将近桥,出黄鳗蛇,竹叶青已飞至,踞黄鳗蛇项。黄鳗蛇被噬,不能脱,委于地。丐见黄鳗蛇不敌,慌甚,挥竹鞭助之。鞭着竹叶青,竹叶青怒,向丐飞来,其疾如矢。丐怖,欲反奔,已不及。于时黄鳗蛇起立若植竿,乘竹叶青不备,乘其后,疾噬其脑,同堕于地,斗益力,丐以是获免。自顾己身,觉渐肿,知毒气盛,不可近,远立眺望。久之,见黄鳗蛇蜿蜒行动,不复斗,知已告厥成功,出药燃之,熏散毒气,携瓮往。竹叶青已死,黄鳗蛇昂首吐舌,若迎其主人者。丐以竹鞭钳竹叶青起,纳之瓮中,以黏土固封其口,仍盛黄鳗蛇于囊,招乡人以细长竹竿担瓮,掘土及丈,埋之野。往观者中其余毒,身犹臃肿。丐出药末自服,并治乡人,隔宿肿即退。乡人出巨金酬之,丐受,谢而去。自是,多年畏途仍为康庄大道矣。

  ◎王老者狎蛇

  温州有王老者,家小康,中岁得一蛇,贮之瓮,日饮食之。历三十余年,蛇日以长,粗如碗,长过寻。老者呼蛇为朋友,每叩瓮呼朋友,蛇即蟠瓮而出。老者每食,蛇必丐其余润焉。已而老者病,蛇蜷伏不自得,日必数绕榻前,若视疾也者。老者疾革,蛇旋绕不忍去。温人固狎蛇,然粗而长者,亦非耳目所习,子息辈颇恶之,然重为父执,亦姑忍之。

  无何,老者死,方殓,陈尸堂庑,蛇蟠而上,抚其尸。老者戚属繁,闻耗毕集,衣冠者满堂上,卒睹巨蛇,咸有戒心。老者之子乃语蛇曰:“吾父不幸物故,吊客睹君伟大之驱干,皆局蹐不自安,请暂避。”蛇乃退。棺既盖,扑朔一声,蛇复从梁上下,班班狸首,往返蟠旋之。

  有顷,蛇以首击棺盖,若人之抢地状者,盖以表其哀悼也。吾国旧俗,人死,日必三祭,七日以外,日亦一祭。老者家属如礼致祭,蛇必与焉。老者之子乃谢之,请他徙,谓骤睹者戒,相习者慢,蛇与主人两有所不利也。蛇点首者再,若会其意,遂去,不复见。

  ◎鳄

  鳄亦作鳄,爬虫中之体大而猛恶者,长者至丈余,背有鳞甲,甚坚硬,四肢短,后肢有蹼,口大,齿为圆锥状,有齿槽,尾长。性凶暴贪食。居热带地方之河口或沼泽间,吾国亦有之。广东潮安县城东北鳄溪,(一名恶溪,又名意溪,即韩江也。)唐时溪有鳄鱼为害,韩愈作文驱之。是夕,暴风震电起溪中,水尽涸,自是潮无鳄鱼之患。宣统己酉,江宁南城外农人于山间获其一,由暨南学校中人送两江师范学校日本教员解剖,制为标本。庚戌,陈列于南洋劝业会之教育馆中,其体约长四尺余。

  ◎鼋

  鼋,状似鳖而甚大,头有磊块,故俗称癞头鼋,背青黄色,居于江湖。古以其肉为珍味。浙江布政司署前之池蓄之,游人往观,辄投以烧饼、馒首,与之食。

  ◎南汇渔人获鼋

  光绪辛巳秋,南汇海滨渔人获一鼋,头如小瓮,有四足,甲外有裙,重百余斤。朱石香守戎以钱三千文购之,蓄于香楼前荷池中,月余即死。

  ◎鼍

  鼍,与鳄鱼为近属,俗称鼍龙,又曰猪婆龙。长二丈余,四足,背尾鳞甲,俱似鳄鱼,惟后足仅具半蹼。生于江湖,我国之特产也。相传力猛,能损蚀堤岸,鸣声惊人。其皮可冒鼓,通作鱓。

  ◎宁国有蛟

  康熙己卯,有宁国老妪佣于长洲褚方为家,是冬久雪,因告褚曰:“宁国山中雪甚时,可掘蛟。”蛟伏处,雪辄融,土人寻得其处,老幼男女咸往相助,盖为一方除害也。土深一丈,蛟重百斤。深二丈、三丈,则更加重。其形如猪腰,无头尾,色淡黑。或云,即龙蛋。相传野雉与蛇交,子生石上,遇雷雨,入土一尺,沉至极深,积久,则化为蛟。

  ◎蛟为暴于金溪

  乾隆癸卯二月,金溪北鄙崇岭崩,蛟也,大雨雹以风霆,山下村几墟,民几鱼。某年,小山出九蛟,得九穴,然不为暴。某年,夏雨甚,大水,陈坊桥涨及于梁,有田父荷鉏过桥,见两巨蛇,黄色,队行水中,即以鉏击之,毙其一,致之桥上。闻者皆来观。已而见上流有浮滓如席,去梁数丈,盘旋不前。浮滓者,相传蛟属行水中,用以自覆者也。于是观者皆走避。浮滓乃奔下,势若山裂,浪沸起,高丈许,梁不尽塌,涨亦顿落,而人幸无损。

  ◎龜

  龜腹背皆有甲,仅露头尾四足出入之孔。甲之表面,蔽以表皮变成之纹片。雌者背甲隆凸,雄者否。头似蛇,有鳞,色绿。性迟钝,耐饥渴,寿至百岁外。古用龜以卜,故称灵物,以为介虫之长。种类甚多。

  ◎绿毛龜

  绿毛龜,龜背生绿色丝状之海藻者也。甲色如象牙,小者径寸,杂以金色,璀璨可玩。乾隆时,金冬心尝蓄之,大如钱,甲上绿毛斑斓如古铜。

  ◎呷蛇龜

  呷蛇龜似常龜而小,性专食蛇,我国南部有之。某年,法教士得二三头,携以归,蓄养孳生。法属西非洲与德属连界之处,近日开拓,种植棉花,而毒蛇极多,妨于农事,有人于其地专卖此龜,每头可值二十佛郎也。

  ◎浏河巨龜

  乾隆辛亥六月,太仓浏河口有沈某,以贩卖鮝货为业,于海中举网得巨龜,长丈二,载至梁姓行,数十人曳之上岸。沈意龜必有明珠,索价二千两,无售者。

  越二十三日,不饮不食,观者填门。梁厌其喧扰,诡称有司查讯,沈惧,仍放入海。始舍之,圉圉焉,船乃入口,约离三里许,龜鼻发白光丈余,忽浊浪排空,左旋右转,而海水滔天以去矣。

  ◎破迷放龜

  乾隆时,浙东渔者于海畔网得大龜,重六百斤。杭州破迷禅师进香普陀山,以一万钱赎归,集僧众舁之,上招宝山绝顶,浮巨舶,面海放之,龜回波俯首者三而逝。大兴舒铁云作诗以纪之,诗曰:

  “龜之藏于海者不知寿凡几,海不知几万里,海水不干龜不起。皇天鉴此久沉沦,渔父络龜出海底。龜出海底龜有神,龜来自何处?龜重六百斤,或言七百不等云。一顾矗矗空龜群,碧落黄泉春一笏。翻身跳出蛟龙窟,雨不作朱鳖浮,晴不作白鸥没。渔上青松象渡河,尔何不衔走泥牛月?使为一目罗,则不如千丝网。载龜一船,莲华十丈。鼍鼓送行小海唱,鲛人泪祖珍珠帐。人生何处不相逢,龜见渔而擒,僧见龜而放。

  僧来南海风马牛,佛香一瓣飘中流,忽来眼睛鼻孔大于斗。撄成金网无时无,踏破铁鞵有时有,河图、洛书天不守。一万钱,六万字,龜六百斤拜其赐。字字摩娑有生意,险把鲸鲵京观封。焉知鹬蚌渔翁利,擒龙容易纵虎难。吾惟见苍苍之海山,擡龜上山璞可完,掀龜入水珠可还。梵音海潮音,山鬼泣露红斑斑。

  斧柯可烂牀脚不可徙,一物不容海所耻,一钱不直才所使,一字不识众所指。(破迷不识字。)读破相贝经,几为劝学死。凿开混沌窍,留取报恩子。摇头摆尾无人吞,俯者灵,仰者谢,三足谓之贲。宁为巨鼇戴蓬山,生不愿河鲤登龙门。三面之海一面网,水到成渠,叶落归根。

  君不见来处来从去处去,我歌有句如无句。来者畴有缘,去者畴有权。来时一去时,十有二万年。法师耳鸣,声闻于天。新丰美酒斗十千,脱下袈裟当酒钱,刀镮无恙春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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