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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友类8


  ◎仁宗孝敬

  高宗内禅,颁行嘉庆丙辰时宪书,盖仁宗登极之纪元也。仁宗面谕枢臣,命除民间通行专用嘉庆元年一种外,其内廷进御,及中外各衙门与外藩各国颁朔,皆别刊乾隆六十一年之本,与嘉庆本并行,以彰孝敬之诚。自是两本并行者历四载,至高宗升遐始已。

  ◎邓显昌事父母

  邓显昌,字子掁,云渠,其自号也。新化人。少事里中宿儒张某,诲以穷经植品,澹泊自守,遂守之以终身。初为学时,即一言一动必依礼,佻达者或戏呼为道学先生,弗顾也。

  母毛孺人,靖州詶导学古女也。尝遣显昌省父于靖州,濒行,自作《授经图》,左手执经,右手持杖,以针刺指血濡其上,图成,以授之曰:“儿离吾左右,慎勿忘持杖告诫时也。”及至靖州,学古留之使学,遂闭门昼夜勤学,夜分倦苶,则展《授经图》而泣,泣已,诵弗辍,以达于旦。

  如是者数年,学益进,遂于书无不窥,旁及阴阳卜筮之学,亦罔不研究。及嘉庆初,父母俱老,而家徒壁立,无以为养,遂于里中传授生徒,资其脯修以易甘旨。鸡鸣即起督谋,晡后必归省,归则备述诸生一日课程以承色笑。父长智晚患气疾,遇寒即发。尝出游,一日,显昌为诸生讲,已登座发难矣。时秋风微起,即辍讲,至家径取箧中衣送父游所,父曰:“吾知儿必来也。”有疾,恒竟夕侍,父或勉自支慰,遣其就馆,则篝灯寝室户外,屏息评阅生徒课蓺以达曙,室中有转侧呻吟,未尝不在侧也。

  如是者十余年。既而父母相继殂,乃偕弟湘皋训导显鹤庐墓旁。所蓄犬夜常蹲伏庐外,庐中人悲哭,犬亦狺狺作哭声应之。小祥日,犬忽不食而死。

  ◎李汝恢寻父叔

  李汝恢,字开泰。父仲鸿素负大志,屡试不售,转而习医。既奉父母终天年,即浪游于外,累二十余年不归。汝恢幼与母居,日夕念父,及年十三,即至川粤踪迹之,不得,归而饮泣更甚。于是戒酒减膳,凡一切日用所必需者,皆三分损一以留其余。

  积十年得百金,复出走,乃遇父于贵州之会城,扶持以归,承欢于家者二年。而其叔亦以贫故远游,不知所在,又奉父命往寻。遇于柳州,喜不自胜,忽念亲心痛,促装言归。及抵家,其父固无疾也,见弟与子,一笑而逝。

  ◎邹彝寻父

  江宁邹彝,字明川。生十余岁而父游蜀,其始也,间数岁一归,己而不归者三十余年,后遂不通书问。彝痛念之,一日,谢家人,幞被徒步,入蜀访焉。至成都不见,见其故人,告曰:“尊公去此久矣。”问以地,谢不知。乃渡桔柏,踰五漫,徒步走,七月至达州。

  初,汉诸葛武侯卒,蜀人哀思,如丧父母,其裹首布多以白,谓为武侯持服也,自汉以来,相沿不变。彝至达州,适村民有会事,首白巾者相属于道。俄见一老翁朱缨而至,彝望见之,即曰:“此吾父也。”趋前伏地,以又呼之。翁大惊,扶掖起,既相问,良然,相持大痛不已。遂迎以归,尽孝养者十余岁。

  ◎畲酉州求赦父罪

  嘉庆壬申,四川崇庆十一岁女子畲酉州,以其父长安遣戍湖北,祖父母年逾八旬无人侍养,匍匐入京,叩请释放。台臣为之奏请,仁宗谕曰:“畲长安原犯情罪,尚非常赦所不原。念伊女年幼至性,如恩释放回籍。”

  ◎龚良星为母割胸臂

  什邡龚良星,监生启运次子。启运一生好善,妻汪氏没,遗三子,继妻夏氏视三子如己出。启运没,三子编笠养母。嘉庆甲戌秋八月,母病月余,医药不效,良星罔知所措。中夜密祷空中,持刀割其胷,仆地,方起再割。少顷,和鸡汤以进,母服之,次日愈。妻察其状貌异,固问不答。

  半月余,瞥见刀痕,惊告夫兄良修,始知其事。母与兄相持大哭,邻族聚观,咸劝慰之。于是书其状以报纪大奎,大奎验某胷,刀痕有二,俱横三寸,结痂,且其前岁两次割臂疗母之痕亦尚存。

  大奎乃曰:“古之言孝者,以刲股割肝戕生为非孝,而良星顾屡为之。然良星两割臂人无知者,当其时,如有母而已,良星固不欲有孝名也。良星痛生母之不复见,其视继母衋然若生母之在前,岂非孝哉?”良星言貌质朴,询其事,容蹙然若不自安。次日,大奎为大书“孝心切挚”四字作扁,旌其门。扁成,鼓吹升城内外一周,观者如堵,送至其家,给米二百,布一匹。

  ◎徐守仁庐母墓

  青阳徐守仁世业农,四岁而孤,未尝读书。事母孝,晨昏视问,悉如礼。为人佣,得值则市酒肉,归奉母,母呼之共食,辄以持斋谢,盖不忍分其甘也。母年七十六而终,哀慕若孺子。既葬,露处墓侧,号泣十余日,蛇虺附体,不顾也。乡人怜而为之庐,且饮食之,乃并奉其父木主以居。有吊问者,镪楮外悉不受。既免丧,或劝之归,则曰:“必俟母过八十寿而后归。”放是守墓凡四十有二月,归时,则须发尺许矣。

  嘉庆甲戌,皖学使白洗马镕闻而叹曰:“吾人自束发受书,少而负笈,长而服官,大抵奉亲之日少而违亲之日多,及抱恨终天,又或牵于尘累,求如孝子之尽礼者终不可得,乃致父母有富贵子不如有贫贱子之言,可胜痛哉!”

  ◎濮童以食钱奉母

  嘉庆丙子,皖旱,流民载道,转徙至于浙。永嘉市上有一幼童,跣足短褐而端谨,永嘉县令适出而见之,问其姓,曰:“濮。”问其籍,曰:“全椒。”问其年,曰:“十。”问何以来此,曰:“家止山田一顷,丰年仅足食。今旱干无获,刈谷四十余石,祖母年将八十,胞伯亦诸生,已六十,偕其伯母侍养,半菽不饱,故父挈母与叔挈细小以就食江南,乃流转至此也。”与之食,辞,诘之,曰:“父母啖薯兼旬矣,不忍独饫。”乃为箪食与肉,寘诸橐以遗之。

  出,即献其母。旋又召之入,予钱二百文,则拜而襭之襟,曰:“出以奉母,童子无私藏也。”时瓯守为蒋峨峰,尚未有子,闻而奇之,呼与语,大悦,欲养为假子,童不可,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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