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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朱临年四十以大理寺丞致仕,居吴兴城西;取《训词》中“仰而高风”之语,作仰高亭于城上,杜门谢客。一日,晓容来谒,公欣然接之。是时,二子行中、久中秋赋不利,皆在侍下,公强冠带而出。容一见行中,惊起贺曰:“后举状元也。老僧自此不复更阅人,往杭州六和寺求一小室寄迹,待科诏下,乃西游耳。”公初未之信。后三年春,久中偶至六和,容叩伯仲行期,久中告之,师曰:“某是日亦当离杭矣。”

  是秋,二朱至京,舍开宝寺,容寓智海。相次行中预荐,明年省闱优等,唯殿试病作,不能执笔。是时,王氏之学士人未多得,行中独记其《诗义》最详,因信笔写以答所问,极不如意。卷上,日方午,遂经御览,神宗爱之。行中日与同舍围棋,每拈子欲下,必骂曰:“贼秃!”盖恨容许之误也。未唱名前数日,有士人通谒,行中方棋,遽使人却之。须臾,谒又至,且曰:“愿见朱先辈。”行中叱其仆曰:“此必省下欲出关者耳!”同舍曰:“事不可知,何惜一见。”

  行中乃出,延之坐,不暇寒温,揖行中起,附耳而语曰:“某乃梁御药门客,御药令奉报足下,卷子上已置在魁等,他日幸相记。”行中唯唯而入,再执棋子,手颤不能自持。同舍觉而叩之,具述士人之言。行中念容,独往智海,容闻其来,迎门握手曰:“非晚唱名,何为来见老僧?必是得甚消息来。”行中曰:“久不相见,略来问讯尔。”师曰:“胡不实告我?冯当世未唱第时,气象亦如此。”

  行中因道梁氏之事。师喜甚。为命酒留款,且曰:“吾奉许固有素,只一人未见尔,当邀来同饮。”仍戒曰:“此人蓝缕,不可倨见,亦不得发问,问即彼行矣。”烛至,师引寺廊一丐者入,见行中不甚为礼,便据上坐,相与饮酒斗余,不交一谈。师徐曰:“此子当唱第,先生能一留目否?”丐者曰:“尔云何?”师曰;“可冠多士否?”丐者摆头曰:“第二人。”师蹑行中足,使先起,密征其说,但曰:“偶数多。”更无他语而散。

  明日,饭罢,率行中寺庭闲步,出门遥见余行老亦入寺,师不觉拊髀惊叹,谓行中曰:“始吾见子,以谓天下之美尽此矣,不知乃有此人!”行中曰:“此常州小余也,某识之。”师曰:“子正怕此人。昨夕闻偶多之说,今又睹此人,兹事可知也。”(行中发解过省,皆占二数。)及听胪传,行老果第一,行中次之。行中释褐了,往谢师,师劳之曰:“子诚福人,今日日辰,以法推之,魁天下者官不至侍从。”其后,行老止带贴职领郡而已。(行中名服,行老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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