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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丸一案

  八月二十九日,李可灼进药,明日光宗崩。九月初三日丁丑御史王安舜,参李可灼进红丸罪状。言臣接邸报,奉令旨赏可灼银五十两。夫可灼敢以无方无制之药,驾言金丹,且唱言精知子平五星,夭寿莫逃,此不过借此以塞外廷之议耳。奉令旨李可灼于先帝病革之时,具本进药不效,殊失敬慎,但亦臣爱君之意。姑从轻罚俸一年。

  杨涟论内官崔文升用药之误,言帝疾法宜清补,文升反投以相反相伐之剂云云。此八月二十四日疏。九月三日,御史郑宗周请下文升法司严鞫,言往岁张差之变,祸几不测,张差之后因有文升,致先帝一旦崩逝,当寸斩之。结事惠世扬奏崔文升轻用剥伐之药,伤损先帝。科臣台臣论之,辅臣方从哲,又何心而代拟出脱。南京太常寺少卿曹珍疏,请究医药奸党阴谋,谓当与先年梃击青宫,同一奸谋云。南台御史傅宗皋论崔文升用药之误。御史马逢皋、南御史李希孔交章劾文升用药之故,宜正典刑。刑部主事王之采奏请复先帝之仇,论李选侍、郑贵妃、崔文升、李可灼共一线索。礼部尚书孙慎行参方从哲、李可灼进药之罪。吏部尚书张问达会同户部尚书汪应蛟等公奏曰:李可灼非医官也,一旦以红丸轻进,而龙驭上升,罪胜诛乎?崔文升身历提督,当可灼进红丸之时,何不详察,罪又在可灼上矣。上谕李可灼拿解法司究问正罪。崔文升发遣南京三年。戍可灼。御史郭如楚,论李可灼之罪。

  光熹时有三案,三案者,挺击、红丸与移宫也。移宫一案,已具于杨涟传后。

  熹宗登极

  熹宗,光宗之子,万历四十八年庚申九月初六日登极,即泰昌之元年也。

  顾慥论辽事

  九月十二日,御史顾慥奏曰:十月十二日,东兵以万骑由抚顺关、万骑由东州堡入深至潭河,总兵贺世贤、柴国柱设防沈阳却之。然阅姚宗文之疏,谓六月失事,焚掠太惨,村屯一空;专制阃外,胡匿不以闻?昨见贺世贤塘报,则仅仅斩一级、获一盔、夺四鞑马耳,而遂诵功于部院,不亦羞朝廷而贻敌人笑耶?且士马物故,不知几何,而尚哆口辽城之无恙乎?今年八百万、来年八百万,除天助云云乃可;不然,水潦旱蝗所在见告,此八百万者,安能岁岁而输之?臣恐民穷财尽、盗贼蜂起,忧不在三韩而在萧墙之内矣。

  自熹宗立,饥馑荐臻,不数载而流寇起,卒亡天下,助疏如操左券。

  河清

  八月十五日,临巩阑州之间巳时见河流上泛白,至申时澈底澄清,上下数十里,一望无际。至十七日未时照旧浊流,共清三日。临巩道与户部郎中黄{大足}亲诣河桥目睹。至九月二十二日乙未,陕西抚臣李起元奏上。

  时天变地震与物怪多矣,而兹河清者何?子闻黄河清圣人生,以衰晚而望至德,必不可得之数也。

  杨嗣昌奏岁饥

  八月二十三日戊辰,饷司杨嗣昌奏言:臣在应天,闻淮北居民食草根树皮至尽,甚或数家村舍,合门妇子,并命于豆箕菱秆;比渡江后,灶户之抢食稻,饥民之抢漕粮,所在纷纭。犹曰去年荒歉之所致也。至于江南未尝有赤地之灾,稽天之浸,竟不知何故汹汹嗷嗷,一入镇江,斗米百钱,渐至苏松,增长至百三四十而犹未已。商船盼不到关,米肆几于罢市,小民垂橐,偶语思图一逞为快。甚有榜帖路约,堆柴封烧第宅,幸赖当事齐之以法,一时扑灭无余。然顾瞻闲左,民穷财尽,今日百姓尚知讨贼,尚可催科,只恐百姓自己作贼,谁为我皇上催科者?

  百姓自己作贼六字,十年来不幸而中。

  熊廷弼回籍

  九月十五日己丑,御史冯三元论经略熊廷弼无谋者八、欺君者三。廷弼乞罢。杨涟奏曰:议经略者终难抹杀其功,怜经略者亦难掩饰其咎。功在支撑辛苦得一载之幸安,咎在积衰难振,怅万全之无策。二十二日,御史张修德请贬窜廷弼。廷弼上疏求勘。因陈守辽之功。户科王继昌奉旨会议。奏曰:廷弼挂众议者三。以镘骂为气魄,将帅不为用,不能成功一。始初不能用辽人,客兵蹂躏辽地,辽人离心,不能成功二。动天下兵,靡财浩费,所过驿骚,叛者淫劫,不能成功三。

  廷弼乞罢疏曰:辽师三路覆没,再陷开原,职始驱嬴卒数百人,跄跟出关,至杏山而铁岭报失。当是时河东士民谓辽必亡,纷纷夺门而逃也;文武官谓辽必亡,各私备马匹为走计也;各道谓辽必亡,遣开原道韩善、分守道阎鸣泰往沈,皆不行,而鸣泰且途哭而返,河西谓辽必亡,议增海州三坌河戍,为广宁固门户也;关内谓辽必亡,且留自备而不肯转饷也;通国谓辽必亡,不欲发军器火药而恐再为寇资也;大小各衙门谓辽必亡,恐敌遂至京师而昼夜搬家眷以移也;中外诸臣谓辽必亡,不议守山海都门,则议戍海州为辽阳退步,戍金伏为山东塘埤也。即敌亦谓辽必亡,而欲坐殿以建都也。其间惶惶之状,不能以旦夕待,而今何以转亡为存,地方安堵,举朝帖席而卧也。此必非不操练、不部署、不抚辑,专事工作而尚威刑者所能致也。至谓职拥兵十余万不能大入大创,小入小创,斩贼擒王,而殃民蹙地,为敌人所笑,诚有如所叹者,第言斩贼擒王之事,于此日之兵之将,且勿易言也。令箭催而张帅殒命,马上催而三路丧师,职于今日何敢轻率云云。遂缴还上方,席稿待罪。上命廷弼解任回籍听勘。十月初十日,以巡抚袁应泰经略辽东。

  廷弼交代疏曰:去秋辽阳以北,弃城而逃,今自沈奉以南不但本城逃者复归,而开铁蒲河以南,不知日集几许,各处商客增来几许,此交代之人民也。清抚、开铁、蒲伊汛等城,咸为敌陷,虽未遽复,而沈阳、奉集、宽叆、醮阳、长永、宽奠,皆弃城也,今皆复守,而辽阳无论已,此交代之城堡也。去秋辽城止弱马兵四五千人,川兵万人,沈阳戍兵万余人,今援兵募兵计十三万,各堡渐有屯集,各城渐有设防,此交代之兵马也。自去年八月起,今年九月终,止通共用银二百三十一万余两,米豆用一百余万石,不知一年虚糜八百万之语,是从何来?此交代之钱粮也。各色军器,除疏请内库咨取各边不计外,打造过大炮重二百斤已上者以数百计,百斤六八十斤者以数百计,百子炮以千计,三眼统鸟统以七千余计,其余盔甲、胸包、臂手、甲梁、战车、枪刀、弓箭,以及钢轮、火人、火马、火罐、钉獗、牌楯等项。皆以数千万计,此交代之器械也。何一件非职大声疾呼,争口斗气所得,何一事非职废寝忘餮,吐血呕肝所干办?何一处非职身亲脚到口筹手画所亲授?一切地方极繁、极难事体,有边才数年经营不定者,一年而当之,而为臣者亦难矣。年来庙堂议论,全不言军中情实,而第凭塘报敌缓急以为说。前冬去春敌以冰雪稍缓,辄哄然言师老财匮,马上催战。及败又愀然噤口不敢道一战字。比见职收拾才定,而愀然者又复哄然,急急责战矣。毕竟矮人观场,有何真见。至如用李如柏、李如桢,裁巡抚,添巡抚,起赞画,用阅科,议督护,何非台省所建,何尝有一效,地方事当听地方官为之。彼既处凶地,着重担,自能区处停妥干办紧急,何用拾帖括语,徒乱人意,而一不从,辄艴然怒,若此后议论不省,则经略必无所措手足矣。此臣为经略与封疆并国家虑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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