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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3)


  凡煎烧之器,必有锅盘。锅盘之中,又各不同:大盘八九尺,小者四五尺,俱用铁铸。大止六片,小则全块。锅有铁铸,宽浅者谓之鐅盘。竹编成者谓之篾盘。铁盘用石灰黏其缝隙,支以砖块;篾盘用石灰涂其里外,悬以绳索。然后装盛卤水,用水煎熬。一昼一夜,可煎三干。大盘一干,可得盐二百斤之上。小锅一干,可得盐二三十斤之上。若能勤煎,可得四干。大盘难坏而用柴多,便于人众,浙西场分多有之。小盘易坏而用柴少,便于自己,浙东场分多有之。盖土俗各有所宜也。

  高宪副宗选论今人于人物是非不公,臧否失当者,譬之观戏,有观至关目处,或点头,或按节,或感泣,此皆知音者;彼庸夫孺子,环列左右,不解也。一遇优人插科打诨,作无耻状,君子方为之羞;而彼则莫不欢笑自得,盖此态固易动人,而彼所好者正在此耳。今之是非不公,臧否失当,何以异此?此言可谓长于譬喻者矣。

  尝闻吴文恪公讷为御史巡按浙江时,坏秦桧碑,而未知其详,疑其为桧德政碑。及来浙江,闻仁和县学有宋刻石经,往观之,并见此刻,始知公所坏即此石,非桧德政碑也。然于此有以见公学术之正,论议之公,有补于风教多矣。公文集未得见,此作未知载否?因录以记之右:“宣圣及七十二弟子赞,宋高宗制并书,其像则李龙眠麟所画也。高宗南渡,建行宫于杭。绍兴十四年正月,始即岳飞第作太学。三月临幸,首制先圣赞,后自颜渊而下,亦撰辞以致褒崇之意。二十六年十二月刻石于学,附以太师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秦桧记。桧之言有曰:‘孔圣以儒道设教,弟子皆无邪杂背违于儒道者。今搢绅之习,或未纯乎儒术,顾驰狙诈权谲之说,以侥幸于功利。’其意盖为当时言恢复者发也。呜呼!靖康之祸,二帝蒙尘,汴都沦覆,当时臣子,正宜枕干尝胆,以图恢复。而桧力主和议,攘斥众谋,尽指一时忠义之言为狙诈权谲之论。先儒朱熹谓其倡邪说以误国,挟敌势以要君。其罪上通于天,万死不足以赎者是也。昔龟山杨先生时,尝建议罢王安石孔庙配享,识者韪之。讷一介书生,幸际圣明,备员风纪,兹于仁和县学得观石刻,见桧之记尚与图赞并存,因命磨去其文,庶使邪诐之说、奸秽之名不得厕于圣贤图像之后。然念流传已久,谨用备识,俾后览者得有所考云。”

  漕运定规,每岁运粮四百万石,内兑运三百三十万石,支运七十万石,分派浙江、江西、湖广、山东各都司,中都留守司,南京、江南、江北、直隶一十三把总管辖各卫所旗军领运。浙江都司运船共一千九百九十九只,每船或军十名,或十一名,或十二名,共该旗军二万一千六百七十名。每船大约装运正米三百石,连加耗四百余石,共该装运七十余万石。该运粮者,杭州前、杭州右、海宁、温州、台州、处州、宁波、绍兴凡八卫,海宁、金华、衢州、严州、湖州凡五所,其余沿海备倭卫所,俱不运粮。自宣德八年,里河漕运到今皆然。运船每五年一造,每一船奏定价银一百两,军卫自备三十两,府县出价七十两。兑运者,各卫所军驾船至府县水次仓兑粮,起运京仓、通州仓交纳。支运者,原系民夫民船运至淮安、徐州、临清、德州四仓,军人驾船,于四仓支运京、通二仓。近年又有改兑之名,盖免民起运淮安等仓加与耗米,就令军船各到该运府县兑粮,直抵京、通二仓也。

  禹庙在会稽山下,规模宏敞,塑像工整。所谓窆石者,相传为葬禹衣冠处。其石形稍类钟,刻篆已剥落不可辨矣。南镇之庙,亦塑神像,则甚无谓。尝语府官,当去像留主,为合礼意。彼以为自国初以来有之,似不可毁。尝思之,孔子与诸贤皆人鬼,高皇初建国学时,皆革塑像,用木主。岳镇海渎,不可以形像求者,岂令用塑像耶!此必前代旧物,洪武初,正祀典诏下,有司无识,失于改正耳,决非船制也。

  刘时雍为福建右参政时,尝驾海舶至镇海卫,遥见一高山,树木森然,命帆至其下。舟人云:“此非山,海鳅也。舟相去百余里则无患,稍近,鳅或转动,则波浪怒作,舟不可保。”刘未信,注目久之,渐觉沈下。少顷,则灭没不见矣,始信舟人之不诬。盖初见如树木者,其背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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