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谑语三则


  工部同僚清某,旗员也,不通文义,由郎中简放知府。同僚公饯,席既设,皆曰:“二千石上座。”清不晓“二千石”三字之谊,以为同僚戏之也,曰:“为何相骂?”端午帅曰:“此骂太酷。呼人为十三旦,人多不愿受。今又多加数目为二千石,将何以堪?”同僚大笑。清终席为之不欢。抵任后,上宪以其言语不文,降为同知,归京候选。数年选出,忻然赴任。人咸曰:“由知府降同知,心应懊恨,为何忻然?”予曰:“从此避二千石之骂,岂不快哉!”

  工部同僚有旗员长光甫善谑,一日在署,予与曹州曹薇亭闲谈。曹曰:“我们西府,现在不靖。”予曰:“我们东府尚安静。”长光甫曰:“你们东府西府,只剩一对石狮尚干净。”(引《红楼梦》语)端午帅在旁,大声叫好。予曰:“骂语现成的当,受骂者不惟不怒,且重赏之。昨日挟妓饮酒,妓女旗装也,梳发辫,着长袍。予酒醉颠倒,询之曰:‘尔男子乎?女子乎?’妓女詈予为涂糊官。予曰:‘骂的是。’重赏之。”长光甫无言而退。又一日,同僚聚饮,端午帅本为旗员之铮铮者,数杯后使酒骂座,曰:“旗人作外官,一事不懂,一字不识,所有事件皆请教于门政,门政即是爸爸。”(旗人呼其父曰爸爸)长光甫肃然起立,向午帅曲一膝曰:“给老爷请安。老爷外放时,千万将奴才带去。”诚谑而虐矣。

  聊城杨凤阿在京宴客,新得官窑磁碗四皿,出以示客。及进馔时,此碗轮流而上,计十余次。陈梦陶曰:“此碗未免偏劳。”于是京师遇偏劳之事,咸曰“杨凤阿之碗”。一日同僚聚饮妓寮,有一妓与一客相熟,代此饮酒,又代彼饮酒。端午帅曰:“不图今日复见杨家碗。”咸曰:“君此语颇有《汉书》‘不图今日复见汉宫仪’之调。”予曰:“班、史亦拾人牙慧耳。孔子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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