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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怪


  狐与狸各种,闻之狐必数百年而后灵。有{&~KNH1;比}狐者,狸种也,生而能灵。南方为祟者,多此种。人见其形状似猫,或传为猫怪焉。

  花堰民俞某,昆季三人,屋三椽,井室共爨,蜗居湫隘。有老母,无设榻地,栖止小楼中。而年及古稀,衰病龙钟,起居不甚适。俞大患之,请以己舍舍母,而己与妻移处楼上。母住楼数年,安戢无稍异。

  其夕,俞大夫妇至楼,无床榻,无茵褥,惟展败絮一裹,竹簟一张,席地以寝。虽有帐覆其上,已陈腐不堪,碎裂若悬鹑。尽日操作疲惫,就枕即已熟睡。比晓启睫,不知何时帐幄悉为火化。竹簟败絮,四围皆成灰烬,惟贴身几许,得依然无恙。燕雀处堂,竟不知祸之将及己也。一家并骇,莫测所为。自兹以往,种种怪异,无片刻安贴。百计驱除,讫无一验。

  后延一僧,作经忏忏怪,绘像数十轴,布满一堂。自释伽、文珠以下,鬼卒、鬼狱皆备,钟磬铙钹,喧阗彻昼夜。乃以三四人扛一鼎,炽炭其中,烈火熏灼。烧一铁练,秤锤为堕,使通体红彻,以长铁箸挑练悬火上,步步灌醋喷之,酸气四溢,扑鼻莫纳。俞兄弟各炷瓣香一炉,篆烟缭绕,托盘以随步僧后。

  僧戴毗卢帽,披水田衣,仗七星剑,口喃喃,不知念何法咒,踏梯以上。响器并作,声彻宵汉,拨火醋频频加紧。忽空落中跃起一大猫,修尾蓬蓬,目光如炬,疾驶若飞,足不及地。时窗扃未启,棂隙仅二指许。不知猫何以破窗,竟窜空无阻碍。俱谓猫鬼远遁,怪可从此绝矣。

  不谓僧方捡经归剎,大猫且复回楼,每日作恶,一如前状。复请于僧,僧曰:“是不可驯也,安用此无益之谋焉?吾为汝卜,知明年春,猫怪无不去者。凡人欲久于其地,必不取厌于人。犹是居停,向与何德,今与何仇?向谓可留,今谓可去?故也人情所同,虽怪亦然。与一老人处则易容,与两夫妇处则难耐。憎汝者深,则弃汝者决矣!请姑待之。”明年,怪果绝。

  箨园氏曰:是僧也,其前之驱怪也,殊憎其妄;其后之料怪也,甚觉其明。妖由人兴,人无衅焉,妖不自作;听怪所为。怪亦自觉其无谓,何必扰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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